尤聽往前站了一步,將白念昭往旁邊拉了拉,恰好擋住了尤父的視線。
“人已經接回來了,”尤聽唇角輕挑,似笑非笑,“認命吧。”
把尤父氣得夠嗆:“你聽聽你這是對父親的說話態度嗎!”
尤傲風渾渾噩噩地抬起頭,忽然拿起桌上的茶杯,猛地向著白念昭的方向砸過去。
“我不要她!”他悲憤地嘶吼,“我的未婚妻只有珍珍!”
茶杯呼嘯而過,砸在地上重重一響,瓷片瞬間四濺。
白念昭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抬手抓住了尤聽的衣角。
尤聽忽然抬腳,朝著尤傲風的方向走過去。
在場的人都沒反應過來之前,她已經推著尤傲風的輪椅直直地碾過地上尖銳的碎片。
氣體嘶鳴的聲音響起,兩側的輪胎迅速乾癟下去。
尤聽蹲下身,拿起了一塊瓷片。
她靠著輪椅,似是將手中的利器當成了玩具。蔥白的指節夾著光滑的碎片,尖利的角卻是對著尤傲風的方向。
宋知秋嚇得花容失色,忙起身阻攔:“快放開小風,小聽你別衝動!”
尤聽拿著碎片扎在了扶手上,順著拉出一道長長的痕跡。
她語氣懶散:“夫人怕什麽,我只是想跟他講些道理而已。”
“你聽好了,”她轉眸,對尤傲風沒什麽溫度地笑笑,“你現在是個出行都困難的廢物,沒有資格挑三揀四,更沒資格耍少爺脾氣。”
她聲音略低了點,在尤傲風耳邊說:“連你的珍珍都放棄了你,你以為別人會願意當你的什麽破未婚妻嗎。”
“圖你沒禮貌,圖你玻璃心,還是圖你站都站不起來?”
尤傲風的臉青一陣白一陣,被刺激得差點二次昏迷。
他想動,但奈何尤聽手上有塊明晃晃的尖銳瓷片,讓他想起了醫院裡那天的蘋果衝擊。
輪椅的輪胎被戳破,所以他的掙扎隻換來一陣咯吱作響,椅身紋絲不動。
看得宋知秋心驚膽戰,生怕他跌倒被地上還沒收拾的碎瓷片扎到,忙開口勸他:“小風,你別動了,我馬上讓人拿輛新的輪椅過來!”
尤父也跟著心急地叫人收拾的收拾,抬輪椅的抬輪椅。
但這樣過分關切的行為,反而讓尤傲風心頭挫敗。
也就是這一刻,他忽然無比清晰地認知到,尤聽說的對。
他已經成了個吃喝拉撒都要依靠別人的廢物。
尤聽隨手扔掉了瓷片,再次走到白念昭的身邊。
“怕我嗎?”她問。
白念昭咬咬唇,搖著頭,堅定地說:“不怕。”
尤聽笑了下,轉而看向尤父:“人是我帶回來的。”
“你們不要她,我要。”
第7章 小兔子
尤家並沒有為白念昭準備房間。
尤聽直接帶著人上樓,到了自己的房間。
她上下打量了眼白念昭身上穿的裙子,很漂亮,但顯然不日常。
尤聽問:“帶別的衣服了嗎?”
白念昭有些尷尬地搖頭,她是被白家匆匆忙忙推上車的。
也許是怕她想辦法逃跑,別說衣服了,就連手機都沒有機會拿。
尤聽了然,她走到衣櫃旁邊,找了身看起來略小的舊衣拿給白念昭。
“以前穿的,但是是乾淨的。”
白念昭頗有些誠惶誠恐地接過,柔軟的布料貼著指尖,讓她想起之前尤聽給她披上的額那件外套。
“外套我洗乾淨了,但是……”她聲音帶著幾分失落,“還放在白家。”
頓了一秒,尤聽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那天初見的時候發生的事。
“沒什麽,”尤聽隨口勸慰,“也不是很重要的東西。”
白念昭低著頭,小聲地“哦”了聲。
原來那件外套對尤聽來說並不算什麽。
卻是白念昭在那寂寂黑暗之中,唯一能握住的東西。
-
白念昭拿著睡衣,進浴室換洗了一番。
她不敢花太長時間,怕尤聽等得不耐煩,所以只能盡可能地快。
出來的時候,尤聽還沒換下今天穿的裙子。
女人背靠著沙發椅上,坐姿慵懶,長腿隨意地搭疊著,任由裙擺垂落。
聽見動靜,尤聽抬起眼,遞過來一個散漫的眼神:“好了?”
小可憐換下了禮裙,穿的是身絲質睡衣。
那是尤大小姐前幾年的衣裳,對現在的尤聽來說有些小了,但對白念昭卻剛剛好。
她身上還濕著,藍色睡衣被水滴暈染出淺淺的痕跡。
雙手不安地環抱著,便將修長而瓷白的天鵝頸暴露出來。
染著水意的眼眸,清亮似林中幼鹿,乖巧得還沒被塵世的氣息所浸佔。
尤聽在看白念昭的同時,白念昭也不由鼓起勇氣抬起了頭。
房間裡隻開著兩盞昏黃的燈,沙發椅上,女人的眉眼攏在光暈之中,像是古代的仕女圖,又像聊齋中會攝魂的妖精,顯得朦朧而誘惑起來。
白念昭只看了一眼,就立刻低下頭去不敢再看。
“好了。”她怯生生地回答。
尤聽抬起手指,往著梳妝台那邊點了點,“吹風機在下面的櫃子裡,把頭髮吹乾。”
頓了頓,她似乎笑了下:“不用我幫你吧?”
白念昭瞬間像是受驚的小兔子,慌忙搖頭:“不用不用!我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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