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白家,隻送來了一個未婚妻,其余的人也都沒露面。
耐人尋味的是,這姑娘竟然不是白大小姐白珍珍。
“這白家可真是有意思,我還以為當真有多重情重義呢,如今看尤傲風殘廢了,就慌不忙地送來個私生女。”
“落魄的鳳凰不如雞,尤家人沒來,不會是想毀約吧?”
“是我我也毀,尤傲風再怎麽樣,也是他們尤家唯一的兒子,就算殘了也不能娶一個私生女吧。”
在這些社會名流圈子裡,有私生子是常有的事,但不會捅到明面上來。
當年白家鬧得沸沸揚揚,現在都還是眾人暗中取笑的對象。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賓客們開始喧鬧起來。
而孤零零站在台上的白念昭,則像個狼狽的笑話。
她身上穿著一身高定的白色禮裙,這是她穿過最昂貴的衣服,卻如被針扎般坐立難安。
白念昭低垂著眼,垂落的發絲半遮住了光,在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
聽著下面議論紛紛的聲音,手指不由自主地攥緊了裙角。
她忽然覺得,好像回到了剛剛進入白家的那一天。
保姆、管家、白父、白夫人,白珍珍。
她就像是貨架上陳列的商品,被所有人用著怪異的目光打量過身體的每一寸。
難堪和窒息感,攀爬而上,包裹著每個細胞。
當初換人替嫁這件事,白家人並沒有跟她商量就定了下來。
白念昭知道的時候,已經被推進了尤家派來的車上。
除開不知所措的慌亂,實際上,在聽到這個消息的那一秒,白珍珍心底湧上了絲難言的欣喜——
能夠離開白家這個囚牢的欣喜。
她知道尤家的小少爺雙腿殘疾了,但她不在乎。
只要能夠離開白家,她可以細心照顧尤小少爺一輩子。
可是……
白念昭身子輕顫。
尤家好像不想要她。
“哐啷——”大門驟然被人從外面推開。
眾人不由循聲望去,門的光影勾勒出一道姣好的身影。
高跟鞋面閃著細碎的光,紅色的裙擺映著白皙的肌膚。
尤聽並沒有多看旁人一眼,沿著中間的小道徑直走向台上。
她的目標很明確,是白念昭。
手被握住的時候,白念昭不由怔了怔。
是她。
熟悉的人,熟悉的場景,熟悉的救場。
女人背著光而來,又或者本身就散發著光芒。
也許是光線問題,那雙墨瞳中折射出淡淡的一絲微藍色。
她一隻手拉著白念昭,另一隻手上,握著一束玫瑰花。
“我叫尤聽,是尤傲風的姐姐。”
“以後,你也可以叫我姐姐。”
尤聽將花束遞給白念昭,“不管怎麽樣,是個值得慶祝的日子。”
白念昭還沒能反應過來,手已經下意識地接過了猶帶著露水的玫瑰花束。
緊接著,尤聽取出了一枚戒指,在眾目睽睽之下,套在了白念昭的右手中指上——
這代表,她替尤家承認了白念昭。
相觸的指尖傳來對方身上的熱度。
像是風中漂泊的船隻,終於找到了可以避風的港灣。
不知怎的,白念昭突然眼眶有些泛酸。
怕太過失態,她又連忙垂下頭遮掩神色。
“各位。”
尤聽神情淡定地對底下的賓客說:“今天這場訂婚宴,到此結束。”
眾人都齊齊一怔,畢竟誰也沒見過哪家的訂婚會連男方都沒來露個面的。
有人問:“尤小姐,你說的話作數嗎?”
尤聽看向他,忽而笑了。
“我姓尤,自然作數。”
她拉了拉白念昭的手,沒回頭,低聲說:“走了。”
如同上一次在宴會廳將她帶離趙家少爺的刁難中,白念昭甚至能回想起當時的每個細節。
微涼的風,染上溫度的外套,還有淺卻持久的雅致香氣。
她不由自主地跟上尤聽的腳步。
盡管不知道尤聽打算帶她去哪裡,做什麽,她就是莫名地相信著眼前的人。
白念昭小聲的,試探著地喊:“……姐姐。”
尤聽偏頭:“怎麽?”
白念昭認真地說:“謝謝你。”
謝謝,從這滿地雞毛中,將她解救。
-
從酒店出來以後,尤聽就帶著白念昭上了車,讓司機直接開回尤家。
這會兒,尤傲風已經清醒了過來,在醫院檢查了遍確定沒什麽問題後,就再次被送回了家裡。
經過這次打擊,尤傲風看起來直接陰沉了不少,喪喪的,誰跟他說話都不理。
只有在提起白珍珍的時候,他才會偶爾分過來一絲目光,又很快黯然地低下頭去。
尤父和宋知秋本就因他的雙腿暫時無法站立的事悲痛欲絕,現在看見寶貝兒子變成這樣,更是讓他們心痛不已。
於是尤聽帶著白念昭一打開門,就對上三雙情緒各異的眼睛。
一人分坐一邊,跟三堂會審似的。
尤聽問:“演的哪一出兒?”
尤父沒理她,只是目光憤恨,直勾勾地盯著白念昭看。
對他而言,白念昭的存在無疑是一種羞辱。
如果不是太過心急早早定下了訂婚宴,他一定讓這個私生女哪裡來的就回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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