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謀逆之罪呀!”李憲歎息一聲,此事亦會牽連自身,皆會以為今日之事是自己為扳倒李蠡而籌謀的,“李蠡罪不至死!”
身後的侍從都沒有跟上來,李淳回首看向宮門,“四叔,若不出此計策,聖人頂多責罵幾句太子亦或禁足於他,這等死罪才能讓聖人廢他,聖人與四叔一般皆是心慈,定然不會殺他的,再者還有劉明仲與徐德睿會竭力保全他,我等這些年廢了多大力氣才有今日。”
“儲君被廢,朝中再無寧日,莫生事端才好,”李憲忽然生出幾許疲憊,他覺得三郎變了,心狠手辣,亦或是通透,總不是方前的她了,許是涼州一役讓她經受了許多事從而如此,也不忍心責問她。
“李興與太子是否勾結?”李憲蹙眉問道,李蠡被押至大理寺此事並不是就這般結束,這身後牽連的利益定然又是另一番爭奪!
李淳牽住韁繩,慢慢說道,“四叔覺得呢?”
第34章 東家之子
嶽山底下有一座低矮的墳塋, 幼年夭折的孩子大多被埋葬在這裡, 幼年夭折的孩子在世人眼裡是多是不詳的,所以他的墳也一樣只能被安置在此處, 也許這嶽山說不定還能尋得到阿娘的墳塋,畢竟她也是個孤苦的可憐人。
清理掉墳塋周圍的雜草, 李淳將供奉一一擺在墳前, 她今日特意帶了一壇好酒, 她對他的記憶一直停留在十歲那年,也不知道他如今喜不喜歡這佳釀。
“李蠡被廢了, ”李淳蹲下身子輕聲說道,“也不知道你記不記得李蠡是誰,若說是太子你定然記得的。”李蠡被廢的這份喜悅似乎只能同阿淳分享了,畢竟她籌謀了這麽久,已一己之力扳倒了太子。
“阿淳, 你定然想不到我要作何?”李淳忽然輕笑道,“我要做天子, 阿淳, 我要用你這身份登上皇位, 換做以前定然想都不敢想,若是你也是不敢的, 四叔, 你那麽喜歡四叔定然會恨我的。”
阿淳總問她, 為何四叔不是他們的阿爹,抑或阿娘為何不是秀寧姑姑, 他們便不用這般淒苦。阿淳,朝廷之事不是你想的那般簡單,我與四叔定然會站在對立面,你死我活!
撲鼻而來一陣酒香,李淳將酒盞裡面的酒倒在泥地裡,“阿淳,我現在有一個很重要的人在身側,她原本該是你的妻子的,而我卻取而代之你的身份,還有十五,你定然會喜歡她的,你不知道她剛出生時才這般大整日只知道哭,現在她會喊槿闌阿娘了,而且很聰穎,是個極討人喜歡的孩子。”
“阿淳,這一回又怕是許久不能來看你,”生死亦未知,阿淳是心善的孩子定會知曉的。
回府的路上,忽然下了一場大雨,匆忙將衣裳換下,這才驚覺自己倒真是瘦了些,往常正合身的竟這般松了,拿起腰帶正欲系上,卻聽得門外傳來楊榮的聲音,說是宋槿闌來了。
將腰帶隨意放置在案幾上,忙上前將門打開,忍不住責問道,“這般大的雨怎麽出來了,萬一染了風寒該如何是好?”
“三郎眼裡,我是這般柔弱嗎?”宋槿闌見她發絲還是濕的,忙拿了方巾過來替她擦拭著,先坐下,一會我沒沒事,你倒是著涼了。”
李淳愣了一下,眼前的宋槿闌仿佛出現過在她的夢裡,對她關切體貼眼眸裡只有溫柔,言語不自覺的輕柔道,“你不知,自你進王府後身子便一直不好,湯藥便沒斷過。”
解開三郎的束發,宋槿闌挑著發絲輕柔的笑道,“三郎倒是與阿嬤和阿楚一般,總是說這些,你看我現在像是個病中的樣子嗎?阿嬤說我生十五難產差點死掉,不過看著十五受過的那些苦也是值得的,嗯,不過我現在全都忘了。”
看著日思夜想的夢中人重新出現在眼前,李淳的眼眸一時有些酸澀,宋槿闌終於還是那個宋槿闌。
“那也不許你胡鬧,秋域,你可還記得你的任務,”李淳目光看向候在遠處的秋域,決不能讓宋槿闌再次受傷,傷她的人往後一個都逃不過。
“屬下謹記於心。”
宋槿闌眉目微微挑起,“三郎何故這般嚴肅,我又不是豆腐做的,怎會那般不堪一擊!”
“王妃這便不知了,殿下是在憂心你呢,”阿楚接過王妃已經濕潤的方巾。
宋槿闌眉目微微低垂著,唇角的弧度揚起掩蓋不住的弧度,三郎與自己總是貼心的的,做何事都怕會傷著自己,拿起放置在銅鏡前的木梳劃過青絲,看著銅鏡裡三郎的模樣停下手中的動作,“三郎這般樣子倒是柔和許多了,眉目輕靈,真是好看,定然不必宋玉差!”
話一說完,宋槿闌便又疑惑起來,喃喃說道,“三郎,這宋玉是何人?”
“楚國大夫宋子淵,槿闌想必是讀過他的辭賦的,”李淳順手將發絲盤起,這些年都是她自己照料這些,是非常熟練的,“東家之子,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
初見宋槿闌時,李淳並未覺得她的容貌有何出挑之處,如今看來,自己當時定然沒有好生看她,否則怎麽生出如此的念頭,宋子淵筆下的東家之子也不及槿闌一分。
宋槿闌點點頭,等得空了便把書再看看,回了神見三郎都把發絲束起了,“三郎怎的自己束發了?再者還未發絲還是濕的呢?”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