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傾塵:“沒有。”
蘇音歇口氣,放下筆繼續問:“那你笑什麽啊老師。”
許傾塵抬眼,示意她看門口,“我笑有人在門口偷看。”
蘇音轉頭去看,“清詞?”
許清詞眼見被發現,也不藏了,本來就沒什麽好藏的,她直接走進來,一臉幸災樂禍道:“音音,來我這裡好吧,放假還有班主任親自監督學習,別人可沒這待遇。”
蘇音:“…”
她沒講話,許傾塵倒是講了,“你羨慕嗎,不用羨慕,我也可以監督你學習。”
一聽這話,許清詞連忙擺手,“不了,姐,碗還沒洗完,我還是洗碗去吧。”
她溜的很快,再次回到廚房,想起剛才那一幕,總感覺漏掉了什麽。不過她敢肯定,剛才許傾塵的笑容,一定不是因為她。
那是為了…
另一邊,書房裡。
蘇音拿筆半天,都沒落筆。她沒走神,就是心緒不寧。
許傾塵:“怎麽不寫?”
蘇音知道暫時寫不出,索性把筆放下,她輕趴在桌上,眼皮上下打架,“老師我困了,我能睡會嗎?”
她的語氣,和要糖吃的小孩差不多,沒人能拒絕,只能答應。
許傾塵:“好。”
她很少縱容學生。
意識到這點,她快速給出自己解釋:現在是在校外,不礙事的。
但她不得不承認,蘇音是特別的。
不是作為學生和其他學生不同,而是作為人和其他人不同。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也許是昨晚,也許是今天,又可能是其他不起眼的時間。如果非要許傾塵說出一二,她能說出,但她不想說。
許傾塵只是靜坐,試圖放空,可對她來講,放空太奢侈。她沒一刻得閑,她整天快被那些糟心事折磨死。她以為她會一輩子這樣,直到,她聽見身側傳來的均勻的呼吸聲…
很輕很柔和,足以讓疲憊的人安定。
許傾塵安靜地聽,身體隨之放松,她學蘇音的姿勢,伏在桌面,輕輕閉上眼,困意襲來,她很快入睡了。
睡著前,許傾塵還在擔心又會做什麽噩夢,不過她的擔心很多余,她沒做夢,她很久沒這樣輕松過了。
她這樣。
她也這樣。
不過,蘇音做夢了。
她夢見一場雨,雨不大,是讓人舒服的小雨,她站在雨裡,她在笑,因為她不是一個人。
許傾塵在她身邊。
這不是夢。
許傾塵真的在她身邊。
已經傍晚,陽光被烏雲偷走,天色漸暗,天空開始飄雨,和蘇音夢裡的一模一樣。
屋裡昏暗一片。
書桌上,兩個人胳膊抵胳膊,睡的及其安穩,雨聲都無法將她們吵醒。
她們在世界之外,她們構成一個世界。此刻,她們是彼此的世界。
就讓她們留在世界之外吧。別打擾她們,別叫醒她們。
雨啊,別停。
-
長水市春秋兩季多雨,特別是秋天,一場接一場地下,氣溫也一天比一天低。小雨一直從12號下到13號中午,空氣很涼,不能再穿短袖了。
許傾塵坐在沙發上疊紅裙,正要往手提袋裡裝,蘇音走到她面前,“老師,你要走了嗎?”
許傾塵:“嗯,該回去了。”
蘇音猶豫不決,昨天賀舟的話她聽見了,她想問“是他來接你嗎”,話到嘴邊,話也只能到嘴邊,她講不出來。
許傾塵說:“我自己回去。”
明明蘇音沒問,明明她都沒看蘇音,可她卻回答了蘇音問不出口的話。
這種瞬間挺讓人驚喜的。
蘇音無法掩飾喜悅,她直接說:“老師,那你注意安全,如果…”
如果他欺負你,你可以再回來。
回來,找我。
許傾塵抬眼,“嗯?”
蘇音匆匆搖了兩下頭,“沒什麽,老師。”
真的沒什麽,嗎。
蘇音弄不清楚了,她只能在心裡遍遍告訴自己:沒什麽,真的沒什麽。
再多說,就逾矩了。
蘇音不想失去分寸,她討厭沒有分寸的人,所以她一定不會成為這樣的人。
所以她不再問。
她伸手幫許傾塵撐袋子,許傾塵就由著她幫忙。的確,這樣更快。
片刻後,許傾塵的手機響了,是一條短信,她隨手拿起來看。
賀舟:我在樓下停車場等你。
許傾塵表情變了變,她面無表情地關掉手機,然後,直勾勾地盯著地面。
她又在發抖了。
蘇音擔憂道:“老師?”
許傾塵沒反應。
又過幾秒,手機又響了,賀舟直接打來電話,許傾塵不接,他就一個接一個地打。
許傾塵表情難看極了。
她不想見賀舟,不想再面對他,她想躲,可她又能躲到哪裡呢。
蘇音讀懂她的心,正要幫她掛斷,手忽然被緊緊攥住,涼氣順著手心直達心底。最終,變得滾燙。
蘇音詫然。
許傾塵抬頭看她,開口的聲音碎掉了,她說:“蘇音,帶我走吧。”
第20章 玫瑰
破碎的聲音將蘇音包圍,她蹲下身,另一隻手覆在她們交握的手背上,眼中水光一片,“老師,你想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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