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不成字,句不成句。
蘇音心底揪成一團,說:“你亂想什麽呢,她是老師,我怎麽可能喜歡她。”
可我也是你的老師…
許傾塵離開蘇音的懷抱,看著她的眼認真說:“那你愛我嗎?”
蘇音咬住下唇,眉頭緊鎖。
許傾塵看似平靜,但指尖的顫抖,還是出賣了她的慌張,她試圖穩住情緒,試圖讓匍匐在地的靈魂站起來,可她做不到。
她殘破的心,早被無聲的哀嚎震碎了。
再也拚湊不起。
她臉色鐵青,一瞬間失控,她雙手猛地揪住蘇音的衣領,遍遍逼問她,“你愛我嗎?你到底愛不愛我?”
蘇音沒反抗,兩眼發直地盯著許傾塵,言語中不帶任何感情說:“我做事,只要開始,就會想要個結果。所以,我才跟你在一起了。”
“什麽意思?”
蘇音將手覆在許傾塵手背上,小聲說:“無論結果是好是壞,我都必須要個結果。所以,對我而言,是要個結果更重要,而不是你重要。”
蘇音連騙騙許傾塵都不肯。
許傾塵絕望一笑。
對於許傾塵的崩潰,蘇音視而不見,她用力甩開許傾塵,毫不留情道:“你聽懂了嗎?”
許傾塵雙肩癱軟,點頭。
蘇音繼續說:“我不想騙你,許傾塵,我一點都不想騙你,騙你沒有意義。”
許傾塵指著胸口,可憐地望著她,“可你知道這樣我會很難過嗎?”
蘇音轉身走了,“那是你的情緒,是你的事,與我無關。”
許傾塵被悶死在這句話裡。她聽見門開門關的聲音,認命地闔眼,頭蔫蔫地垂下。
被遺棄的玫瑰,無法再盛放。
她在黑夜裡,在烏雲底下,在牆角邊。零點,瀕死的她突然活過來了。
長桌前。
許傾塵點燃蠟燭,破碎不堪的她,頂著蒼白死寂的臉,為她心愛的女孩,虔誠許願:
把我的快樂,都給她。
把我的幸福,都給她。
把我的平安健康,都給她。
許傾塵堅信,只要心誠,雙手合十時許下的願望都會成真。
她臉底的哀傷,深藏在燭火的陰影裡。
燭火一搖一晃。
頭重重撞向桌子,她輕聲說出最後一個願望:“希望二十九歲的許傾塵,沒有遇見十六歲的蘇音。”
-
一個月後。
學校剛下發“五一放三天假”的通知,顧意便給蘇音發微信了:【假期有什麽安排?】
蘇音正要說“沒安排”,想了想,她改口說:【我得回老家。】
【好吧,用不用我送你去車站?】
【不用了,謝謝老師。】
發完消息,蘇音關掉手機,她坐在大樹底下,抬頭看著樹葉發呆。這些天,只要顧意約她,只要不是特別重要的事,蘇音都會拒絕。
因為。
因為許傾塵會不開心。
蘇音可以說一萬句狠話,但她真的做不到一點都不在意許傾塵的感受。
可她分不清這種在意,究竟是愛,還是習慣。
這時,有人從身後拍了她的肩,她一回頭,看見是許清詞。
蘇音愣了一下,“清詞,過來怎麽也不告訴我一聲?”
許清詞彎腰拍了拍石板上的灰,在蘇音身旁坐下,唉聲歎氣說:“心煩,想著散散步,走著走著,就走到你學校了。”
蘇音:“嗯?煩什麽?”
許清詞眉頭緊鎖,猶豫半晌後說:“你知道的,因為我姐。”
蘇音閉嘴了。
沉默很久,許清詞說:“音音,如果你有時間,多陪陪她吧。”
許清詞還有很多話想講,還有很多話未講。但說完這一句,她就走了。
許清詞知道,她勸不了蘇音,就像她勸不了許傾塵。她們倆,是一樣的。
是一樣的嗎。
2015年3月29日
隱蔽的二樓一角,蘇音呆呆地看著樓下,她指尖深陷冰涼的掌心,小聲說:
可是十六歲的蘇音,從不後悔遇見二十九歲的許傾塵。
-
五一假期,蘇音沒打算回家。那個只有她一個人的家,回不回都一樣。
她選擇留校。
晚上八點。
電腦看久了,眼睛發酸,她便下樓溜達了,誰知,剛走沒到十分鍾,碰上顧意了。
有點尷尬。
顧意眼一眯,沒戳穿蘇音那天的謊話,“是改簽了,還是沒搶到票?”
蘇音笑了笑,說:“不想回了。”
顧意歪頭,等蘇音走到她身邊,和她並肩往前走,“蘇音,我感覺你這人,蠻有趣的。”
“我啊,無趣得很。”
顧意側頭看她,笑出聲。
又走了兩步,她找話題說:“你不無趣,倒是你的專業,怪無趣的。”
蘇音堅定道:“不無趣。”
顧意饒有興趣地問:“別的學生都是苦不堪言地跟我吐苦水,就你不一樣,說說看,學道橋設計哪裡有趣了?”
蘇音目光深遠,一臉認真:“因為,這是我十六歲時的夢想。”
“什麽夢想?”
蘇音搖搖頭說:“十六歲的夢想,不是二十歲的夢想了。”
顧意想了想問:“那你還想實現這個夢想嗎?”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