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音毫不猶豫地點頭,“想。”
十六歲的夢想,不是二十歲的夢想。但二十歲的蘇音,想幫助十六歲的蘇音,完成這個夢想。
一個,誰都不知道的夢想。
一個,因一張船票而起的夢想。
…
蘇音和顧意又閑聊許多,快走到校門口時,蘇音臉色一變,停下腳步。
校門口站著一個人。
是許傾塵。
顧意認出來了,她說:“蘇音,你朋友是來找你的吧。”
蘇音點頭,“嗯。”
她看了眼憔悴的許傾塵,然後對顧意說:“顧老師,下次有時間我們再聊。”
與顧意相處時,蘇音一直保持分寸,保持著老師與學生之間該有的分寸。
顧意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走了。
許傾塵雙眼失神,萬念俱灰般說:“音音,回家了。”
蘇音說:“我住宿舍。”
瞬間,許傾塵的頭往下耷拉了一下,她掀了掀眼皮,咬字極重道:“回家。”
蘇音再次重複:“我住宿舍。”
許傾塵眼睛,心口,全都絞痛,蘇音的平靜,給了她失控的勇氣,她不再拘泥於一個人偷偷哭泣,偷偷發瘋,她選擇掙脫鎖鏈,荒唐一次。
許傾塵上前,緊攥蘇音的手腕,不管不顧地拉著她,往樓東側的胡同走去。
第76章 瘋了
胡同深處。
蘇音被狠狠懟在牆上,黑夜翻滾出綿綿細雨,淋在她上揚的嘴唇上。
蘇音平靜如水。
在這段感情裡,她是高高在上的上位者,她冷靜,理性。
蘇音那雙深沉的眼眸裡,可裝一場雨,可裝一面牆,偏偏裝不下一個許傾塵。
對比之下。
許傾塵像個可憐鬼。
許傾塵太愛蘇音,她無心關注其他,她滿眼,滿心都是蘇音。
她想質問一二。
問問蘇音為什麽總是忙,問問蘇音為什麽從來不主動來見她,問問蘇音為什麽有時間陪顧意,卻沒時間陪她…
話到嘴邊。
被蘇音一記冷眼堵回去了。
蘇音不耐煩道:“有話好好說,行嗎?”
許傾塵徹底麻木,她雙手緊扣在蘇音肩頭,目光空茫,整個人像被抽空,愛與恨在她眼中流浪,她在風雨交加時崩潰,她湊近蘇音,壓抑的嗓音隨時要破裂,“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嗎!你知道嗎!”
蘇音盯著她,“知道。”
許傾塵胸口劇烈起伏,頭腦發昏,她的雙唇顫來顫去,將雨水顫出去好遠。
雨越下越大。
這雨,惆悵,細密。
遠處路燈發出神秘的光,照亮胡同一角,那裡,是明亮的。而她們,僵持在胡同暗角,這裡,是見不得光的。
許傾塵臉色愈發蒼白,覆在蘇音肩上的手,沿著被雨水打濕的脖頸,推著雨水向上遊走,她的動作很輕柔,很緩慢。
那雙手,從細筋明顯的脖頸移向棱角分明的下頜,再從下頜移向臉頰。
大雨如此放肆。
她是那樣小心翼翼。
許傾塵捧著蘇音的臉,拇指輕輕擦拭向下淌的雨水,她的唇角顫抖不堪,“對不起,我又沒控制住自己。”
蘇音歎氣,“沒事。”
她主動牽起許傾塵的手,說:“我也有錯,雖然我和顧老師只是師生關系,但以後我會盡量避免和她往來。”
蘇音終究見不得許傾塵狼狽。以前,她心疼的是許傾塵華麗外殼之外的脆弱一面,她愛她的華麗,才會愛屋及烏她的脆弱。但有很長一段時間,當表面的華麗消失,光芒不在了,蘇音才發現,她根本愛不上完全脆弱的許傾塵。
蘇音的愛,比大雨還虛無縹緲,雨後尚可見彩虹,至少證明雨來過。可她的愛,說沒就沒了。
愛沒得蹊蹺,來得也蹊蹺。
這是第一次,當蘇音知曉許傾塵不為人知的陰暗面後,深刻地心疼了她。
這種心境的改變,悄無聲息,蘇音麻木太久,根本感知不到。
許傾塵說:“好。”
蘇音願意給她承諾,她很驚喜,瀕死的她突然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她相信蘇音,相信蘇音不會再讓她失望。她的五指滑進蘇音的指縫,輕輕扣住。
蘇音眸光閃動,說:“我送你回家。”
許傾塵面容頓時緊張起來,她央求道:“今天晚上你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蘇音想都沒想就說:“清詞也放假了,她會陪你的…”
“可我隻想你陪我!”許傾塵大聲打斷她。
蘇音皺眉,“你沒發現我們的關系,根本就不是一段健康的關系嗎?只要我們待在一起,你的情緒就變得像定時炸彈,隨時都要爆發。難道我陪你待一晚上這些問題就都能解決了嗎…”
許傾塵已經不知道蘇音在說什麽了。她眼神木訥,只能聽見雨水捶打地面的聲音,只能看見蘇音一張一合的薄唇。
忽然,許傾塵溫柔地笑了。
蘇音感覺莫名其妙,問:“你笑什麽?”
許傾塵還在笑,她張唇,用輕到不能再輕的聲音說:“你過來一下。”
“嗯?”
許傾塵反手用食指勾住蘇音的衣領,蘇音沒防備,往前踉蹌一步,這時,許傾塵單手扶在蘇音的後腦上,沉重地呼吸兩次,然後,閉眼吻上蘇音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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