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音耳朵一下子紅了。
這是一個不帶任何渾濁情.欲的吻,不是深吻,只是簡單觸碰,摻雜著鹹味,有雨水的鹹,還有眼淚的鹹。
蘇音睜眼看著許傾塵睫毛的顫,看著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從許傾塵臉頰淌落。
蘇音大腦一片空白。
許傾塵的唇又軟又濕,蘇音腦袋一熱,本能地閉上眼,唇在許傾塵的唇上輕輕輾轉了一下,一刹那,體內激起一串電流。
許傾塵有感受到蘇音的回應,她仰起臉,張開唇,她在索吻。
可是。
當唇瓣的粘膩感愈來愈濃時,許傾塵兩眼一黑,一陣熟悉卻又惡心的感覺襲來,她渾身開始劇烈顫抖,她頭一偏,結束了這個吻。
蘇音也隨之清醒。
許傾塵表情痛苦,她瞪大眼睛,用手捂住嘴,在拚命忍耐什麽。
蘇音不解地看著她。
許傾塵不想在蘇音面前失態,可她根本忍耐不住,她小跑至角落,乾嘔起來。
她又想起那天了,想起那個只要一回憶起來就會全身發抖,就會讓她懊悔到發瘋發狂的深吻。
她邁不過去那個坎。
雨漸漸停了。
周遭慢慢歸於平靜。
因此,許傾塵咳嘔的聲音是那樣明顯且刺耳,蘇音自嘲地笑了笑,走到許傾塵身後。
許傾塵扶著牆,用以支撐身體。
她心中有許多苦,有許多委屈,她說不出口,她也不知該跟誰講。
她不想破壞蘇音的興致。
聽見蘇音走過來,她回頭,笑臉相迎。
蘇音臉色難看,問:“和我接吻,你感覺很惡心是嗎?”
許傾塵愣了一瞬,連忙解釋,“不是,音音,你別誤會,我只是…”
她說不下去了,她不敢舊事重提,她怕蘇音又惡心她,她怕蘇音又說她髒。
她低下頭。
蘇音:“嗯?”
她用力捏住許傾塵的下巴,狠狠抬起,咬牙切齒地喊道:“跟我接吻惡心,跟賀舟接吻就不惡心了是不是!”
說完,她扔下許傾塵走了。
許傾塵愣在原地,蘇音說的那句話反覆在腦海中重播,她受了刺激,捂住雙耳。漸漸地,雙腿失去氣力,她癱坐在地,撕心裂肺地失聲痛哭起來。
哭累了。
她站起來,失魂落魄地邊迎風走,邊喃喃自語道:“我髒,我髒。”
沒有人送她回家,也沒有人跟她回家。
沒關系。
她艱難地挪動步子,逞強道:“我認得路,我可以自己回家。”
-
蘇音還沒走到宿舍,實在放心不下許傾塵一個人,又折回去了,可胡同裡空無一人,她頓時感覺心裡空落落,又酸又難受。
她上了一輛出租車。
司機問:“小姑娘,你去哪?”
蘇音:“隨便開吧。”
司機點點頭,沒再多問。
蘇音頭靠車窗,環抱住自己。
夜景不能吸引她,她在心裡反覆問自己一個問題:我還愛她嗎?
我還像十六歲時一樣愛她嗎?
車子駛出高速,蘇音看見前方有一條江,便對司機說:“師傅,停車吧。”
蘇音付錢,下車。
這條江,很窄,也不長。
蘇音抬頭看著貫穿東西的大橋,眼中閃爍出星星點點的光芒。
她在江邊待了很久,想了很多事。想來想去,她還是執著於那一個問題:
我還像十六歲時一樣愛她嗎?
-
翌日。
許傾塵一睜眼,看著陌生的天花板,心中咯噔一下。
她掀開被子。
還好。
身上衣服還是昨天那套。
許傾塵艱難起身,這時,門口傳來一陣女聲,“你醒了。”
這聲音,很耳熟。
許傾塵抬眼去看,竟然是顧意。
顧意倚在門口,說:“昨晚我正打算回家,看見你暈在路邊,便給你帶回來了。”
許傾塵努力回憶。
顧意繼續說:“以後注意點,幸好你碰到的人是我,如果碰見壞人怎麽辦。”
她絮絮叨叨半天,又補充一句:“怎麽跟小孩子一樣。”
許傾塵:“嗯?”
顧意端著水杯走進來,然後把水杯和藥一並塞到許傾塵手裡,“我說,你發燒了,該吃藥了。”
“謝謝。”
許傾塵吃藥,顧意就看著她。
許傾塵被盯得頭皮發麻,她快速吃完藥,連忙下床,說:“昨晚麻煩你了,實在是叨擾了,我先回家,改天我請你吃飯。”
顧意脫口而出,“別改天了,就今天吧。”
“啊?”
顧意笑了笑,“我開玩笑的,你可是病人,你剛吃完藥,再睡會吧,醒了我送你回家。”
許傾塵正要拒絕。
顧意搶先說:“不用跟我客氣,既然你是蘇音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
聽她提起蘇音,許傾塵眸光一暗,突然失了氣力,她點頭說:“麻煩你了。”
見許傾塵躺下,顧意走出房間,把門帶上後,她靠在門上,小聲念出一個名字:
“許傾塵。”
…
十五年前。
刻意製造的偶遇,無數次的擦肩而過,少女被風吹起碰撞在一起的發尾,年少不可言說的暗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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