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車又一次提速,這次為了不打糙驚蛇,他們沒有追上去,看著“花轎”消失在視野裡。
趙翔一直緊盯著監控,過了一會兒,他說道:“三條路都沒有出去,進入度假村了。”趙翔說完就趕緊撥通了五分鍾前就開始溝通的度假村裡的電話。
六分鍾後,度假村的監控信息被同步傳送到了趙翔這邊的電腦上。
停車場裡正是“花轎”,但是人已經下車了。
趙翔趕緊播報了這個消息,旁耀的油門一加,一馬當先衝向前去,命令跟著他的車隊在度假村外輻shexing地圍住,務必堵死每一個路口通道。
劉景陽說:“聯系一下度假村,看看裡面有幾個大人物。”本來這件事旁輝說了是不能夠讓上頭知道的,但是他們追蹤的目標卻仿佛偏要和他們對著gān,越下決心往那頭跑,旁輝的臉色就越冷。
趙翔應了一聲,心裡的擔憂和旁輝差不多。他算是擅離職守,跑到n市來cha一腳,要是被上面知道了不知道會不會疑他多管閑事,讓他之後不好走。
趙翔又聯系了度假村,旁敲側擊地問裡面有些什麽人。接聽的是負責人,這個負責人見多了國家領導,已經有些傲氣,但聽趙翔說可能有恐怖分子襲擊,他的手立刻抖了起來。搬出了一尊尊大佛。佛越大,他的小命才越有保障。
趙翔一聽就知道他在說大話,他不耐煩地說:“別唬我,我要知道的是今天、現在在那裡有多少人,都是些什麽人。我是搞刑偵的,你別在我面前扯淡。”
對方被震住,隻好嚅囁著把今天在的人名給說了一通。也許有了前面那些名字做鋪墊,趙翔聽到這些名字反倒松了一口氣。他重複了一遍好讓同時監聽他的話的其他三人聽見:“……童偉峰,孟子魏,衛東,薛達川,林振奇,柯洋……就這幾個人?”
對方點頭稱是。
旁輝和劉景陽的臉色有都些變化。這批人都是軍政方面的大腕,雖然還達不到最頂級的地位,但說一句話都是有威懾力的。尤其是其中兩個還是旁輝的上司,柯洋更是他的直屬上司。這個小醜……到底是無意還是有意的……
“讓他們分散,不要集中到一起,盡量不要把消息透露出去,打糙驚蛇。人群越聚集,對小醜越有利。”旁輝說。
趙翔重複了一遍他的話,特別著重於“不要把消息透露”,以免“打糙驚蛇”。
對方有些顫抖地應下了。
趙翔看著監控,指揮旁輝先進入“虎xué”,而劉景陽則從後門進入,由另一頭堵路,見機行事。
旁耀開著車載著旁輝慢慢駛入了度假村。度假村的保安措施嚴密,誰也不知道“花轎”是怎麽進去的,聯想到那個人的能力,旁耀的嘴唇抿得更緊了。他哥一直在跟這些危險的人打jiāo道,他哥到底只是個普通人啊……
保安認識旁耀。旁耀畢竟也算是有官銜,也上過幾次電視。很快讓旁耀的車進去了。但是旁耀卻覺得保安的表qíng有些古怪。旁輝在副駕駛座上打量對方的表qíng,非常確定他被暗示了。當時旁輝在地下拳擊場裡,看到了那麽多被暗示的男女,甚至自己都被暗示過,現在也一眼分辨出了對方的狀態。
旁耀看著旁輝冷峻的臉色,臉也忍不住緊繃起來。他是第一次碰到這種事,也是第一次接觸到他哥的世界,他不想讓自己成為拖後腿的。
旁耀開著車,順著趙翔給他們指示的線路緩慢而無聲地向前。車的xing能很好,是油電混合動力的凱美瑞,開的時候幾乎沒有聲音。趙翔說:“小心點兒,就在前面,他們已經下車了。”
旁輝的心都揪緊了,他說:“各組人員注意,不要傷害到‘新娘’。對方可能有熱武器,不要碰硬的。”
劉景陽帶來的幾個開車的人,大部分圍在外面,有兩個跟了進來,遠遠吊在後面。劉景陽的這幾個人都是和他有過命jiāoqíng的,旁輝對他們與劉景陽之間的jiāoqíng一個個聽過去,確定是能用的人。他們不會將這次行動發生的任何事jiāo代出去,這才是旁輝最放心的一點。
監控屏幕上,趙翔看到“花轎”有兩輛車,前面一輛上下來了三個人,除了司機還有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長得非常gān淨,看上去比正人君子還像正人君子。他下來之後一個穿著白t恤牛仔褲和球鞋的微微躬著背的青年也下來了。那人戴著一副眼鏡,頭髮半長,看上去jīng神不太好。
西裝革履的男人與他對話了兩句,接著向度假村的建築集中區走去,司機和後面一輛車上的人也陸續下來,跟著他向前。後面一輛車上下來的人數讓趙翔吃了一驚。那輛車上總共下來五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個個眼神凶悍,身材qiáng壯。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麽要在後面那車上擠作一團。看了這幾個人,趙翔疑惑了老半天,才初步認定了那個西裝革履的青年就是他們的目標。他本來以為是個更加凶悍或者更加神經質一些的人,但沒想到看到的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
趙翔辦過的案子也不少了,辦得越多,他越是感到了一個不變的道理:越是凶殘的凶手、厲害的罪犯,就越是西裝革履,面目和善。
差一點被趙翔當做罪犯的沈晾一直佝著背,兩隻手cha在口袋裡,慢慢地跟著男人向前走去。他被後一輛車的人堵住了退路,而他也壓根兒沒想過立刻逃跑。他沒有逃跑的途徑,他在等旁輝。
旁輝等聽到趙翔說他們人已經進入了候客廳,才讓旁耀開車停到了“花轎”的旁邊。
旁輝坐在車裡,將一支槍抽出,在旁耀面前換彈匣,開保險,熟練地演示了一遍,放在他的腿上說:“會用嗎?”
旁耀吞了一口口水,拿起那把槍,定了定神,向旁輝點了點頭。
“不到必要qíng況不要動用,聽我指揮。”旁輝嚴肅地看著自己弟弟,“保護自己第一。”
旁耀又點了點頭。旁輝這才檢查了一番自己身上的東西,接著將一把手槍取出,雙手握著示意跟著他的人下車。
旁耀旁輝和劉景陽的兩個人先後下車,手裡持槍,順著進入狀態的趙翔的指揮向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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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對這裡很熟。”沈晾看著前方,目光卻在向四面張望。
他身前的男人笑著說:“不算熟,不過也曾經來過一次。”
“為什麽來?”
“想近距離看看決定我們國家大事的人都長什麽樣,”吳奇說,“尤其是那些喜歡‘見機行事’的法官。”
“法官審判的時候依賴陪審團的決定。”
“對,但是我們通常隻恨代表人。就像一項成就成功人們通常只看帶領者。任何比賽,競賽,運動,記錄……都是這樣。第一個人永遠值得銘記,第二個人只能是陪襯。他們的作用通常是象征第一個人所創造紀錄領域的錦上添花,不被作為獨立人格來考慮。”
沈晾沉默了一會兒,沒有說話。他們又平靜地往前走了一會兒,一路上沒有碰到任何人。
“在這的人有誰?”
“很多,你看到了就會知道。”吳奇笑了笑,“都和你有點兒關系,你看到他們說不定會覺得很高興。”
“是嗎。”沈晾非常淡地應了一聲。
他們在沉默中又走了一會兒,穿過了空無一人的大廳,走向了後屋的溫泉。這時開始漸漸有人了。
整個度假村非常幽靜,在看到吳奇一行人時,服務員頓時楞了一下,他們已經接待了預定的客人了,怎麽還會有新的客人進來?服務生立刻不安起來。這幾個人除了為首的兩個人,全都身材高大,魁梧qiáng壯,哪怕是再重要的國家領導人,來這裡的時候都沒有那麽大的排場。
而為首的兩個青年,一個看上去非常沒有jīng氣神,另一個作為領導人來說則顯得過於年輕了一些。
“你覺得你的特警什麽時候會到?”吳奇這麽說著,眼睛卻看著那個正在猶豫的服務員。
沈晾動了動嘴唇,卻沒有回答他的話。吳奇也不指望著他回答。他看著那個服務員說:“我們定了這裡的房間,就在孟先生隔壁。”
服務員的眼神有些細微的恍惚,接著就像是沈晾曾經見到過的那樣,他的表qíng變得呆滯,神態僵硬,他仿佛恍然大悟道:“哦,請跟我來。”
吳奇的臉上至始至終掛著笑容,他甚至拉了拉沈晾的胳膊,讓沈晾跟上自己。
“孟子魏?”沈晾有些震驚也有些凝重地問道。
“你是個天才,你很聰明,”吳奇說,“但是你為什麽不想想自己為什麽總是被這群處處不如你的人困住呢?你建立了一個囚牢,讓自己免於承受他人傷害之苦,但是卻讓別人認為傷害你的他們沒有做錯任何事。”
沈晾沉默地看著前方,嘴角有些僵硬。
他們跟著服務生拐彎,走向了休息間。吳奇沒有直接回答沈晾的話,但是他卻知道自己問對了。他們正在走向孟子魏的房間。他們路上碰到了很多人,無一例外都乖順地向吳奇點頭,仿佛吳奇是他們之前見過的最熟悉的人。
如果世界上的所有人都聽命於自己,這個世界在自己眼裡會是怎麽樣的呢?
沈晾在心裡想著,身位靠後一些,目光落在吳奇的背上。
服務員將他們領到了房間,還貼心地告訴他們從什麽地方可以直接去屋後的溫泉。
“其他人在哪裡?”吳奇似乎是無意地問。
服務員楞了一下,接著眼神有些呆板地說:“老板讓我們將各位先生分別帶到不同的地方。現在有兩位在溫泉,兩位在棋牌室,一位在泳池,一位……”
沈晾看著對方毫無保密意識地將所有政要的行蹤報出,冷漠地說:“你能控制他。”這種控制已經超出了暗示的范圍。
“不能很久,”吳奇說,“如果我長時間地控制他,我會沒有jīng力再去關照其他人。”他笑了笑,接著忽然面向沈晾:“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看到我的厄運是什麽樣的。”
“在得到最終結果前,我不想告訴你。”沈晾說。
“很公平。”對方說著,拍拍服務員的肩膀,“有幾位客人馬上就會上來,他們對我們不是很客氣,希望你能盡快帶著你們的保安將他們攔住。”
服務員立刻步履匆匆地離開了。吳奇仿佛只是做了一件把椅子扶起來的輕巧動作,接著他向溫泉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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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輝在耳麥裡接到了劉景陽的匯報。
“你說的沒錯,他已經開始控制這兒的人了,”劉景陽的語氣非常嚴肅,“他們的行為很不對勁,怎麽才能讓他們恢復意識?”
旁輝皺起了眉。“短期內無法恢復意識,唯一能做的就是限制他們的行動。”
趙翔這時候說:“大旁,你怎麽知道那幫人會往你這兒攔?你挑的路太巧了,恰好避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