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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如屑_蘇寞【完結+番外】》第27頁
  這樣在茫茫白霧中走了大約半個多時辰,那個矮個子的當地人激動地轉過頭來,一指前方:“這就是山道口了,看來剛才只是找錯方向才兜了個大圈子。”

  顏淡悄悄地看了柳維揚一眼,只見他目不斜視,眼中波瀾不驚,連害怕擔憂這樣的人之常qíng都沒有。

  她仔細一想,就覺得其中有些奇怪的地方:這兩個當地人說他們在山裡少說走了十七八趟,沒有道理會辨認錯方向,除非他們是在故弄玄虛。可是看他們剛才那臉色發白,驚疑不定的樣子,要是全部裝出來的,那未免也太厲害了。而在她想來,這種做法也委實太過多余。

  既然這條路想不通的話,那麽就還有另外一個原因。而這個原因,應該就在柳維揚身上。她親眼看見柳維揚消失,卻又在下一刻看見他憑空出現。這究竟是不是她一時眼花?如果不是,他到底離開了多久,又是去做什麽?還有,柳維揚有意無意地挪開那些石子,又是為了什麽?

  她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在鋣闌山境的一個晚上,那晚天氣悶熱,怎麽也睡不著,就想去湖邊透透氣。結果余墨也沒睡,正負手站在月下。顏淡走近了,才看見地上擺滿了小石子,星羅棋布,每一顆石子擺放的位置看似平平無奇,卻又像有某種玄機。余墨轉過頭看了她一眼,又低頭看著地上。顏淡很是奇怪,想再走近些看,就被余墨一把拉住:“這些石子是依照伏羲八卦排列,有進無回。”

  顏淡不相信,結果走進去後眼前景象突變,周圍殺氣騰騰,怎麽走都在原地打轉,幸好余墨最後把她拉了出來。之後整整半年,她看到余墨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哪裡惹到了這位山主大人,把她往那個石頭陣裡扔。

  如果,他們剛才在原地兜圈的原因,是因為走進了一個伏羲八卦陣,那麽布陣的人又是誰?柳維揚覺察到有人在那裡布了陣形想困住他們,卻為何隻字不提?她本是想直接問他,突然轉念一想,既然他不說,應該也是有他的道理。假如柳維揚別有圖謀,她這樣問了反而打糙驚蛇;若他確實出自好心,她這一問很可能就壞了他的事。

  顏淡抬頭向前看去,只見霧氣之中飄起了細細雨絲,迎面chuī拂到臉頰之上,正有一個淺薄的人影,從霧氣中翩翩而來。那人一手提起衣擺,腳踏木屐,面目模糊,每一步像是走在雲端,身輕飄逸,有那麽一股子說不出的清氣。

  采藥人

  但見那人到近處,面目漸漸清晰。顏淡不由輕歎一聲:“可惜……”

  這迎面而來的,是一個粗布麻衣的男子,泥水沾滿一雙木屐,一直濺到衣擺。他長得獐頭鼠目,滿臉麻子如繁星點點,要說有多猥瑣便有所猥瑣。

  那高個子的當地人一副很瞧不上那人的模樣:“伍順,你這小子沒事進山來做什麽?”

  伍順立刻賠笑著取下背上的背簍給他們看:“還不是進山來采點糙藥換銀錢嗎?我家裡就快揭不開鍋了,要是運氣好,還可以抓到蛇。蛇膽可以賣,蛇ròu……”他說到這裡,幾近垂涎三尺了。

  顏淡又歎了口氣。

  原本以為是謫仙一樣的人物,結果卻是個說不出有多猥瑣的采藥人。她的眼神,真的越來越不好使了。

  那采藥人伍順一轉頭,就瞧見顏淡,嘴巴微張,便再也移不開眼,許久才回過神來,咂了咂嘴,不知在打什麽齷齪主意。

  顏淡怒從心起,隻恨不得一劍劈了他,立刻要伸手去拔唐周的佩劍。她還沒來得及動手,手腕便被柳維揚不動聲色地握住了。顏淡呆住了,僵硬著頸轉過去看身邊的柳公子。柳維揚看著她,微微搖了搖頭,然後慢慢地松開手。

  伍順聽說他們要去登朱翠山,立刻就殷勤地走在前面領路,還時不時回過頭說兩句葷笑話。顏淡摸摸手腕,總覺得很不對勁。柳維揚是不可能去拉她的手腕的,顏淡對這點很肯定。難道走在她身邊的,已經不是柳維揚了?

  那會是誰?不管是誰,只要不是神霄宮主就好。她一想到神霄宮主,不由自主毛骨悚然。她雖然沒有完全見識過柳維揚的本事,想來也是不輸於唐周的,如果那麽短短的半柱香還不到就被神霄宮主悄悄拖走、拋屍荒野,實在太可怕了。

  唐周看了她一眼,低聲問:“你臉上又青又白的,這是怎麽了?”他半開玩笑道:“總不至於被人看了幾眼,就怕成這樣了?”

  顏淡偷偷瞥了柳維揚一眼,慢慢往唐周身邊靠了靠:“我會怕人看麽?我又不是見不得人。”

  唐周想了想,伸出左手給她:“你要是怕的話,就拉著我好了。”

  顏淡遲疑了,是拉還是不拉?拉的話,未免太損傷她的自尊心了,可是不拉的話,還真是有點不安。她突然覺得身側有一道目光掃過來,立刻一個激靈,將自己的手送到唐周手中。唐周輕輕握住,笑著說:“你忘了你在墓地裡說過的話了麽?”

  墓地裡說過的話?她那時說過的話,少說也有二三十句,到底是指哪一句?

  顏淡回想了一會兒,突然想到,莫非……是那句“他不會真的殺了我們,只是試探”?這樣說來,唐周也注意到柳維揚消失後又出現的事了,那就說明,這一切真的不是她的錯覺。假如現在的柳維揚是神霄宮主假扮的話,也就說明他暫時都不會向他們動手。她那時還曾猜想過柳維揚的身份,現在看來,倒不是高估了柳維揚,而是太低估神霄宮主了。

  因為開始耽擱太久,等到太陽落山之際,一行人還在山中間。

  那兩個當地人手段利落,砍了樹枝回來,用打火石劃擦幾下,點起一堆火來。又從隨身的包裹裡取出一隻小砂鍋,接了山泉放在火上煮。采藥人伍順立刻從背簍裡挑出huángjīng,放進鍋中一起煮。

  幾個人分了一包饅頭,用火烤到饅頭上出現幾個蜂窩一樣的口子,慢慢呈現出焦色,而那一鍋huángjīng也煮沸了,方才慢慢填飽肚子。

  顏淡知道唐周是百毒不侵,她也不怕凡間的毒物,便心安理得地吃起來。柳維揚還是和往常一般沉默,對著火堆默默無言,像是有無盡心事。

  一行人說過gān糧,便說到守夜。那兩個高個子的當地人守前半夜,而另外一人和采藥人伍順守後半夜。顏淡見他們這樣安排了,也顧自挨著火堆邊閉目睡去了,她一向來都睡得不深,稍許動靜都會驚醒,也不怕他們在背後做什麽手腳。

  她迷迷糊糊睡了一陣,驚醒時已是月上中天,雨歇後的山澗蒼穹清澈如碧,繁星點點,格外明朗。她看了看周圍,只見柳維揚和唐周依然熟睡,而守夜的那三個人卻沒了蹤影。她輕輕站起身,步履極輕地往前面山林中走去。走了十幾丈外,只見斜方山坡上火光點點。她慢慢走近了,只見伍順腰間系著麻繩,正小心翼翼地沿著山道往上攀爬。麻繩的另一頭則抓在那個高個子的當地人手中,他滿臉不耐煩,粗聲道:“你這小子,磨磨蹭蹭的還不快點?!”

  伍順唯唯諾諾,爬三步又摔回一步,手腳發軟,動作難看。顏淡瞧著直歎氣,可這一口氣還沒歎完,耳邊突然炸起一聲極淒厲的慘叫。伍順撲騰一陣,像是陷進什麽裡面去似的,只剩下半邊身子還在山道上邊。

  顏淡悄悄挪動身子,想在走近些看,只見那個高個子的當地人突然一斧頭砍斷麻繩,伍順的人影頓時消失不見。

  顏淡摸摸下巴,心道這西南地底溶dòng極多,看似平整結實的地面,實際卻是中空的,那采藥人大概就是摔進溶dòng裡去了。只是那兩個當地人若想將他拉上來,應該不算難事,這樣一斧子把麻繩斬斷,實在太狠毒了。

  只聽那個矮個子的當地人說:“為什麽不把伍順拉上來?好歹也是一個村子裡的。”

  “我看這小子根本就不安好心,還不只是想一杯羹。他現在掉下去就gān脆由著他去,少一個麻煩。”高個子的當地人重重地哼了一聲,“等下他們要是問起來,就說伍順家裡還有急事,提前走了。他這樣摔下去,正好喂了山神爺,對我們也好。”

  顏淡聽得糊塗起來,但見他們往回轉,隻得飛快地往火堆溜去。還差著十幾步的時候,只見唐周正從斜方的山道上下來,臉色不算太好。顏淡道:“我剛才去跟著那三個當地人了,他們……”唐周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淡淡說:“你看見的那些,我適才也全部都瞧見了,這條山路和那邊是相連的,而我是在你離開後,跟在柳兄身後去的。”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一行人又繼續趕路。

  顏淡看看周圍,突然問了句:“咦,昨天叫伍順的采藥人呢?怎麽一早就不見了他?”

  那矮個子的當地人gān笑兩聲:“昨、昨晚的時候,這小子想起家裡還有事,不等天亮就回村子去了。他走的時候你們還沒醒,也就沒、沒招呼一聲。”

  顏淡鄙夷地看著他:連假話都不會說,磕磕巴巴的,一聽就知道不是真的。“原來他一早就回去了……奇怪,現在還沒入夏吧,你怎麽說了一句話就直冒汗?”她微微笑道。那個矮個子的當地人隻得又gān笑幾聲,閉上嘴不說話。

  唐周警告地看了她一眼,低聲道:“顏淡!”

  顏淡歎了口氣:“就算你把我的名字叫得千回百轉,我還是不會明白你想說什麽,對不對?”柿子都是挑軟的拿捏,如果現在的柳維揚真是神霄宮主假扮的話,她還是去欺負唐周比較好。

  唐周反倒沒生氣,在她的手心慢慢寫下一個“柳”字。顏淡覺得有趣,也拉著他的手寫下一個“霄”字。唐周搖搖頭又點點頭。顏淡立刻明白,他想說的大致就是,眼下的柳維揚很可能不是原來那一個,至於是不是神霄宮主扮的,也難說。

  他們這樣你寫一個字我寫一個字,很快就落在最後面。那高個子的當地人回頭笑著說:“我看你們倒像是從家裡私奔出來的一對兒,一刻都不停地粘在一塊兒。”

  顏淡僵硬地看著唐周,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唐周很是無所謂:“我們確是從家裡跑出來玩的,光明正大,也不算是私奔。”

  顏淡呆住了,柳維揚也明顯地愣了一下,唐周又笑著問了一句:“是不是,顏淡?”

  顏淡很鬱結,恨不得仰天長嘯:“不是——”她話音剛落,腳下山道松動,咕咚一聲翻了下去。唐周連忙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卻被她下墜的巨大衝力帶得身子一晃,腳下地層發出一聲清脆悅耳的“卡啦”。

  兩個人同時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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