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已經慢慢地漫過她的胸膛,她隻覺得呼吸困難,雙腿也開始發軟,意識愈加模糊。
怎麽辦?
她該怎麽辦?
她不會游泳,就算會游泳,眼下她們的又手銬在了一起。
“該死!該死!”
她怒罵幾聲,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細細想著,方才那兩個歹徒之所以停手,是因為說有人來了。
足以說明,有人注意到了她們。那麽只要她爭取到更多的時間,就有救了。
理清了思路。
沈佳妍便朝蘇綏奮力爬去,企圖抓住她的腳踝,拉住她。
可是她剛伸出手,就有更多的水灌進嘴裡,堵住了她的呼吸。
她嘗試了好幾次,才將蘇綏拉到了自己這邊。
車內的空氣越來越少,快要淹過了她的脖子。
而蘇綏的情況更糟,由於處於昏迷全身癱軟狀態,根本不可能去伸長脖子去呼吸。
只能由她托著下巴,將口鼻露出水面。
隨著時間的推移,沈佳妍也越來越虛弱,她眼看著車裡的最後一絲生存空間,也要被無情的江水壓縮乾淨了。
她的手臂開始酸軟無力,連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她最後深吸了一口氣後,便被徹徹底底淹沒了。
沈佳妍幾乎是憑借著最後一絲意識,雙唇覆在了蘇綏的唇瓣上。
將口中的氣,一點點渡給了蘇綏。
蘇綏,我盡力,真的盡力了。
希望你能活下去。
很快,她的大腦開始變得一片混沌,意識逐漸抽離……
沈佳妍做了一個夢。
夢裡,她身著華麗的禮服,在眾人矚目之下,緩步走下了台階。
她微笑著,朝著站在台下等待著自己的爸爸沈文山緩緩走去。在夢裡,她被所有人喜歡著。
甚至在夢裡,自己娶了蘇綏......
*
各類儀器響起的滴滴聲,充斥著醫院裡VIP病房。
蘇綏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若非氧氣面罩上的輕薄水霧,她臉色蒼白,毫無生氣。仿若一具死屍。
沈文山揪著眉心坐在病床邊上,雙手緊握著她的手。
距離救援隊將她們二人從江裡救出來,已經過去整整一周了。可他的女兒卻因傷勢過重,再加上長時間的缺氧,所以一直昏迷不醒。
反觀那賤丫頭,倒是早醒了,真是命硬。
他本打算瞞著身世,用那丫頭去換取集團利益,卻沒想到張家臨時反悔了。反悔也就罷了,集團的股份又被前段時間突然冒出來的小公司收購了不少。
更讓他擔憂的是,佳妍對那丫頭的態度。
什麽樣的人,才能做到她那樣。不僅毫不在意身份,名利。甚至將自己的父親拱手相讓。
直到那天在警察局,他看到佳妍維護那丫頭的樣子。
和他當年想要佔據楊心潔時的狀態一模一樣。那是種刻入骨髓瘋魔。仿佛整個世界除了那個人以外,再無其他意義的執念......
他太懂那種感覺,也太明白那種感情了。
所以,他知道,他的好女兒已經愛上了那丫頭。
想到這裡,沈文山陰沉著臉。
“那丫頭怎麽樣了?”他沉聲問著。
站在身後的司機兼助理,低垂著頭恭敬回答,“那邊的醫生說她右眼視網膜破損已經沒有恢復的可能。身體其他各項恢復得挺不錯,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瞎了一隻眼啊。
不過這恢復得也太快了,果然是條賤命。
沈文山眼神逐漸變得陰狠了起來,朝著助理招了招手。
助理會意後,走近到了他的身邊。
“找家私人的精神療養院,明天把那丫頭丟進去。”他說完,又特意囑托了句,“她要是問起,就說這都是佳妍的意思。”
沈文山的眼眸幽邃如寒潭,閃爍著詭譎的光芒。
只要將那丫頭捏在手心裡,那不怕女兒不聽話。
翌日。
包著一隻眼的沈佳妍坐在病床邊,她用僅剩的左眼望著窗外發著呆。
護士剛剛來過,告訴她可以去辦理出院手續了。
常人出院,都會回家。
可她出了院,能去哪?
家?她的家如今又在哪?
或許,沈文山會看這麽多年喊他‘爸爸’的份上,會收留她的吧。
又或許,想要懲罰她這麽多年對蘇綏的惡性,將她留在沈家當保姆?當傭人?
無論怎樣,沈佳妍都不想離開沈家,畢竟她在那裡長大,在那裡學會了說話,走路,學會了一切,那裡承載著她23年的回憶。對她而言,那裡就是她的家啊。
只是,如果沈文山真的留下了她。到了那時,她又該用什麽樣的姿態去面對蘇綏。
想到這,沈佳妍的右眼痛了起來。
當時在調解室內,很難想象她用那支尖銳的筆,如果真的戳瞎了蘇綏,後果會是怎麽樣。
不過,還真是應了那句話,報應不爽。
這不,如今她自己就瞎了一隻眼。
沈佳妍深吸一口氣,咬住唇瓣,忍耐著心中泛濫的難受,起身往門外走去。
她剛打開病房門,迎面撞見了剛剛從電梯裡出來的沈文山助理。
“李叔,你怎麽來了?”
“接你出院。”
李助理掃了眼沈佳被紗布包裹住的右眼,匆匆別過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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