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瞎子問:“你是不是想找死?”
虎妖又用力嗅了嗅,說:“真是人味兒,還噴了香水。剛才那位身上的味兒,可不是人味,也沒噴香水。”
熊瞎子“哦”了聲,抬眼看了看前方,又朝四周看了看,說:“哪有人。人哪能進得來我們這地兒。”
虎妖說:“倒也是呵。身上沒妖氣,可進不來榆爺爺的門。”他又用力地嗅了嗅,是真有人味兒啊,還是個女人。細皮嫩肉的,啃定好吃。虎妖開始流口水,就要邁下台階去聞聞這味兒到底是哪來的。
熊瞎子一把撈住他的腰帶拽回來,“出息點吧。可能是外面飄進來的人味兒。出去就是商業街,成天都是打扮得花裡胡哨的女人在那裡逛街,有味兒飄進來很正常。我好不容易托鼠爺給你安排了個門崗位置,你擅離職崗,不想乾啦。你們頭兒跑沒影了,長恨天妖王要清掃余孽,要是沒有榆仙爺爺庇護你們,你們都得死。”
虎妖說:“可是真有人味兒。”
沐溪看了眼院牆,上面籠罩著黑氣,不像是能不驚動宅子主人就能進去的,門口沒有。她繞過虎妖,一陣風似的飄了進去。
有風刮進去!
熊妖一陣大喝:“誰!”
他倆同時衝到門口抬起頭看去,遇到一隻扭得跟條水蛇似的女人出來。
那女人吐著舌信,豎立的眼睛掃向他倆,說:“你倆幹嘛呢?”身形呈S狀扭動,看得兩隻妖怪直眼暈。
熊妖問:“你剛才見到有人進去了嗎?”
那女人說了句,“沒有!”邁過門坎,身子便往前俯了下去,拉得細細長長的,裙子下的蛇尾都露了出來。她滑下台階後,又立成人形,扭著腰和屁股走了。
這妖嬈的身姿,把兩只看門妖怪看直了眼,對於剛才莫名刮起的一陣風,全給拋在了腦後。
沐溪進入宅子,繞過前院影壁,就是一個巨大的院子,裡面擺有戲台,台上正在唱戲。唱戲的是一群體型比貓還大,至少七八斤重的老鼠,在表演老鼠娶親,底下一群妖怪坐在那裡看戲,不時拍掌叫好。
席上坐著的妖怪,幾乎都是變人沒變全的,或者是原型出現。兔子、老鼠、蛇、鹿、羊、馬、熊、龜、魚,山裡跑的,地上走的,水裡遊的,天上飛的,都能看到,數量有上百隻。
旁邊是走廊,直通後院。
她穿過長廊,入眼是富麗堂皇的後花院。對面有一座長長的拱橋,橋上掛滿燈籠,還能看到有妖怪在上面散步。橋下是一座湖,湖上放滿了花燈,還有畫舫小舟飄在湖上,有妖怪在裡面演琴演奏,絲竹聲飄蕩在林子裡。亭台、水榭、閣樓,繞湖而建,全都掛著燈籠,顯得燈火通明,到處都是妖怪的蹤影。
沐溪心說:“這是進了妖怪窩了呀。”
忽然,她聽到身後有腳步聲靠近,似乎是朝著她的位置來的。她腳踩飛劍,騰空飛過,落到湖面上的一片荷葉上方飄著,回頭就看到一隻犬妖出現在她剛剛站的地方用力嗅,還仰起頭朝著空氣猛嗅。
她當即用炁把自己跟周圍的空氣隔開。這樣無法呼吸,只能靠炁維持,能憋兩三刻鍾。要是接觸空氣,她不用鼻子,也可以攝入氧氣,但那樣會讓身上的味道飄出去。她決定,過兩三分鍾找個遠離妖怪的地兒換氣。
在她右手邊的水榭中坐著兩個人。
對,人!又或者說是已經完全能變成人的大妖。
他倆坐在水榭中,面對湖面,中間放著茶幾,似在喝茶聊天。
一個是老頭子模樣,周身炁流湧轉,一看道行就不弱。他的手裡托著兩個核桃在轉,正抬眼朝著狗妖的方向看去。
另一個,熟人,哦不,熟妖。林芝寶!
林芝寶的頭髮盤了起來,耳畔、留海處留了幾根,襯得精致又嫵媚,再加上一身性感的吊帶長裙,極具成熟風情,偏偏她坐得極端莊,半點不顯輕佻,有著風華絕代的美豔感。她端茶,喝了口,順著老榆仙的目光看去,問:“怎麽了?”一眼瞥見湖面微波蕩漾,那波紋是從中間往四周擴散的,可水波中心是荷葉,不是魚。
老榆仙說:“阿狗發現了什麽,可能是有生人闖入。你知道的,我這地兒,妖隨便來,人不能進。人若是進來,那只能有進無回。您坐會兒,我去去就來。”他說完便匆匆起身離開。
林芝寶等老榆仙走後,輕聲道:“我說你膽子挺大啊。”她又點名道:“沐溪。”
沐溪飄到水榭外,隔著欄杆,道:“你怎麽知道我來了?”
林芝寶指向湖面的水波,說:“水波還沒散呢,直徑一丈多的炁掀起的水波,放眼海市,就四個,刨除羅冬,就只有你了。羅冬不會來這裡的。”
沐溪說:“不是還有個馬真人嗎?”她隨即一醒,問:“剛才那是馬真人?”
林芝寶嗯哼了聲,說:“修真協會最厲害的還虛合道馬真人,就是老榆仙,意外嗎?這地兒,森羅天是知道的,馬真人的真實身份,森羅天也知道,但井水不犯河水,人、妖各有界。”她看向前面有氣流湧動的地方,話音一轉,問:“你來這兒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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