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姐、師父要宰誰,可以找小師妹救,小師妹要宰誰,無人可救。
齊驚山想不明白,說:“你說他一個戰部首座,怎麽就……就……就縮著不出來呢。”
一群徒弟看著自家師父,齊齊無語。
有認命的,回去收拾行李。
有心思活絡的,趕緊跑出去打聽消息。
沐溪從齊驚山那裡出來,想了想,又繞去趙鹿鳴的山頭,落到正院時,正好遇到趙琴長老把爛醉如泥的趙鹿鳴拖出來。
趙琴長老運炁把趙鹿鳴的逼出酒勁,一顆醒神丹灌下去,再一碗冷水潑上去,人醒了。
趙鹿鳴披頭散發,滿臉胡茬子,極其落魄狼狽。他先是看到自家姑母,又再將目光落在沐溪身上,神情極為複雜。他問:“來殺我的?”
沐溪落在地上,收了飛行符劍,道:“長老印章、長夜明輝都給我。”
趙鹿鳴將脖子上掛著的儲物玉牌遞給沐溪,問:“你沒什麽要問我的嗎?”
沐溪接過儲物玉牌,把自己的劍扔到他的面前,說:“沒有。”
趙鹿鳴說:“怎麽會沒有呢。我是你親師兄,你就不問問我,為什麽落到今天這下場?”他又目赤紅地看著沐溪,一改往日穩重冷靜。
沐溪說:“問了又怎麽樣?不過是更難堪罷了。”
趙鹿鳴站起身,怒視沐溪,憤怒地叫道:“沐溪!我是你師兄,親師兄!我都要死了,你就不問我點什麽嗎?”
沐溪的目光一冷,盯著趙鹿鳴,說:“那我問四師兄一句,你為什麽要給楊群英遮掩?戰部的戰損那麽高,你又不是糊塗人,不會看不出來。”
趙鹿鳴慘笑著問:“溪溪,你是怎麽看四師兄的?告訴四師兄。”
沐溪說:“大師姐的年事已高,這掌教位置用不了幾年就得傳下去。北宮青的性子軟,遇到大事,立不起來。楊群英乾的事,你隨時能把他弄下去,讓他身敗名裂,加上我阻攔,他注定當不上掌教。大師姐的其他弟子就更不成了。這任掌教的弟子立不起來,只能從上一代掌教真傳找。我和五師兄太年輕了,長老殿會一致反對,剩下二師姐、三師兄,你,三個侯選人。三師兄糊塗,可以排除掉。二師姐年齡大了,怎麽著勝算都在你這裡。”
趙琴長老把沐溪和趙鹿鳴看了又看,問:“你倆在說什麽?”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趙鹿鳴有謀劃掌教位置?怎麽可能!他要是謀劃掌教位置不會是現在這麽個不作為的路數。
趙鹿鳴通紅的雙目緊緊地盯著沐溪,問:“那你覺得我有機會嗎?”
沐溪說:“沒有。大師姐、師父、我,都沒考慮過你。我要是折了,就是五師兄。”
趙鹿鳴又一次聽到這答案,意料之中。
他說:“溪溪,你知道嗎,我十八歲晉階煉炁化神境,二十四歲便是煉炁化神大圓滿。大師姐就像一株參天大樹一樣壓在我們頭上,把我們的光全擋住了。我出不了一點頭,戰部首座就是我的天花板。我得成為她的刀,她往哪裡指,我往哪裡打。都是煌道天大姓出身,都是掌教真傳,就因為她入門早,我大好的年華就得在戰部首座的位置上混吃等死。”
沐溪了然地點頭,說:“所以你擺爛,又不甘心,看著楊群英作,看著他們害死寶宸,害死更多的戰部,看著他們自相殘殺,你在旁邊看戲,看著戰部爛掉,看著煌道天爛掉。”
趙鹿鳴叫道:“煌道天本來就是爛的。我想當掌教,我又發現,原來當掌教是那麽的慘,有那麽多的長老在禍害掌教一脈。”
他說到這裡悲從中來,鼻子一酸,眼淚奪眶而出。
他看著沐溪叫道:“你聰明,你料到了,你知道,你卻連問都不願問我一句就讓我去死,溪溪,我是你師兄,親師兄。”
沐溪說:“四師兄,我和五師兄也壓得你看不到一點光吧。”
趙鹿鳴叫道:“是啊,千年難得一見的天縱之姿,不滿二十歲就成了還虛合道境,你想把煌道天掀翻推平重建,想乾就乾,想滅誰就滅誰,金丹地仙法寶,你唾手可得,說送人就能送人,說毀就能毀,你多了不起啊。天羅地網毀在森羅宮,四師兄心痛死了,你連問都沒問一句,就像沒了塊麻布一樣。你們襯得四師兄像個笑話!”
沐溪本不想多說什麽,面對這般模樣的趙鹿鳴,想了想,還是說了幾句掏心窩子的話:“四師兄,這世上本就是一山更比一山高。現在,此刻,此時,煌道天裡,一個巴掌就能撂翻我的,就有兩個。在煌道天外,還不知道有多少。我縱有千年罕見的天縱之姿,只要過不了一百零八歲大限,照樣一杯黃土。我沒見過年輕時的大師姐有多驚豔,但我看到她白了頭髮,傷心欲絕,差點……就沒了。大師姐這個掌教真人,本可以不用這麽慘的。我們師兄妹,本不該是我站在你面前,讓你去死,送你上路的。你說像個笑話,我甚至……我甚至想,你圖謀掌教之位才這般行事,該多好。四師兄,你是戰部首座,是煌道天的刀。是刀,就該亮出來飲敵人的血,而不是封在鞘裡,任由敵人踐踏煌道天。”
趙鹿鳴說完了,對沐溪說:“你走吧。我會讓姑母,把我的人頭帶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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