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溪對趙琴長老說:“你讓四師兄把長夜明輝和他的長老令送到我這裡來,讓他自裁吧。金丹地仙法寶在他手裡,跟燒火棍有區別嗎?”
趙琴長老愣住,問:“自裁?”趙鹿鳴是沐溪的親師兄!戰部首座。
是啊,戰部首座,外敵來時,沒現身。這些日子,成天關在屋子裡喝得酩酊大醉,她都想打死他。可想,跟真要打死,是兩碼事。
沐溪對趙琴說:“四師兄活不了了。他是戰部首座,放楊瑜入煌道天,幾位還虛合道境進入煌道天,他沒有戰死在煌道天大門口,就是他失職失責。他如果不自裁,我親自去送他上路。師父的臉,不能讓他丟在這兒。”
趙琴長老應道:“我明白了。”她抱拳朝著沐溪行了一禮,轉身離去。
趙鹿鳴是趙家子孫,她是族長,是她親姑姑,這一程,由她來送。
沐溪先到煌道天的天梯處,布陣,封住出口,不讓他們逃出去。
她又回到帳篷裡,對林芝寶說:“我出去一趟,待會兒回來。”
林芝寶“嗯”了聲,問:“是不是很難受?”
沐溪說:“還好。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她踩著飛行符劍,去到三師兄齊驚山的山頭。
齊驚山坐到正在主位上,底下跪了一群徒弟。有徒弟抱著大腿求他:“師父,你不能去。”
“師父,你往觀星台跑吧,師公在那裡,小師叔一定不會殺你的。”
“師父,你不能往主峰去啊,你去了,北宮老賊他們一定拿你說事……”
齊驚山看到沐溪落到院子裡,面色沉沉地朝一群徒弟揮手。
他的一群徒弟見狀,便要跑過去跑沐溪的腿求情。
齊驚山一聲大喝:“退下!”
一群徒弟們退下了。
他坐在椅子上沒起身,隻把長老印章摸出來,遞向趴得最近的徒弟,道:“給六長老。”
那徒弟雙手接過印章,爬到沐溪跟前,叫道:“小師叔,師父不是不去,是我們把他打暈了。我跟七師弟乾的,那天是我倆當值。長老們都不動,師父一個人去,那不是送死嗎!我們哪能看著他去送死。”
沐溪說:“那種時候,送死也得去。”她的目光落在齊驚山讓袍子遮住的腿,問:“腿怎麽了?”他三師兄平時可不是這坐姿。
二徒弟說:“那群混蛋挖萬靈園裡的萬年白玉果樹,師父去跟他們拚命,沒打贏。”
沐溪抬袖一拂卷起一陣風,掀開袍子,便看到一條腿從膝蓋往下全沒了。她的目光一滯,又盯著齊驚山看了又看。
齊驚山放下袍子,說:“給師父丟人了。”掌教真傳,戰鬥力渣得沒眼看,除了鋤地,別無長處。
沐溪收回齊驚山的長老印章,說:“齊驚山,外敵入侵時,你身為長老,收到傳訊,卻不組織反抗,任由外敵進入煌道天,罪在當誅,念在你之後有抗敵、維護門派舉動,並斷腿致殘,饒你一命,逐出內門,降為外門雜役,門下弟子,一並遷往外門。”
齊驚山點點頭,道:“多謝小師妹。”
沐溪放軟聲音道:“你收拾收拾,等通道解封,就帶著門下弟子遷去外門吧。屬於內門的東西都不能帶出去。”
齊驚山點頭應道,面容極羞愧。
齊驚山座下的一群徒弟紛紛面色,有喊師父的,有喊小師叔的。
沐溪沒搭理他們,在齊驚山身旁的椅子上坐下,替他把脈。這不僅是讓人斷了腿,還震傷了肺腑,腑髒間有股寒氣凝聚,是常清天的寒冰訣所傷。她起身,抬掌抵在齊驚山的後背,以炁化開他腑髒間盤踞的寒氣,又把裡面的淤血逼出來。
齊驚山張嘴吐出口黑褐色的血,長長地籲出口氣,淤塞許久的炁終於恢復運轉,身上的寒意消散許多,身子裡多了股暖和氣。他道謝:“多謝師妹。老四那裡……”
沐溪輕哧道:“你自身難保,還有功夫關心他。”拋了兩瓶療傷藥給齊驚山,說:“這個是個人贈送,你可以帶走。”踩上飛行符劍,便要離開。
齊驚山說:“我……我活得一命,沒去主峰,其他長老們會不會有意見?”
沐溪回頭看著他,問他:“你理會死人的意見做什麽?他們要是在外敵入侵時,也能為門派斷條腿落個殘疾,我也饒他們一條命。”
她說完,踩上飛行符劍,徑直回了主峰。
齊驚山呆坐著,千頭萬緒又不知道該從哪裡著手,想來想去,也只能吩咐底下的弟子:“都收拾收拾,去外門吧。”
三長老的弟子,跟外門雜役的弟子,能一樣嗎?
他座下的一群弟子們表情比哭還難看。
有不甘心的,爬到齊驚山跟前,哭道:“師父,再去求求小師叔吧,她最是心善了。”
齊驚山呆滯幾息,沒忍住,眼淚大顆地往下掉。他心疼地裡的莊稼,山裡的藥材,還有煌道天裡那麽多的千年靈樹!這幫牲口!
他掉了幾滴淚以後,又擔心起趙鹿鳴來。既擔心,又埋怨。他的山頭和庶務部的藥園遭到踐踏劫掠,他向老四傳訊求救,老四連個回訊都沒有,後來派弟子過去,弟子說他喝醉了,爛醉如泥。
他落得個逐出內門遷往外門的下場,老四不得被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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