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內心正備受煎熬,張棹歌也沒有忘記分出一些注意力給崔筠,很快, 她就注意到崔筠的身形微微一晃, 險些站不住。
張棹歌抬手扶住她,再顧不得去琢磨那些有的沒的, 關心道:“你怎麽了?”
崔筠穩住身子,又定了定神,有些羞恥地說:“天氣炎熱,又碰上今日來月事,有些頭暈。”
張棹歌恍然,說:“可別中暑了,先到樹蔭下坐會兒。”
草棚雖然也能遮陽, 但周圍都被草簾子遮擋起來, 不夠陰涼通風,對緩解中暑症狀也沒有幫助。
張棹歌扶崔筠坐下後,看到她穿了兩層的衣物,說:“這裡無人,你可以脫少一件衣衫, 我去給你弄點涼水降溫消暑。”
原來崔筠的臉頰發紅是因為中暑,而不是害羞, 真是她自作多情了。
想到這裡,張棹歌果斷摒棄雜念,轉身去給崔筠找泉水。
她們的附近倒是有泉水,只是水溫太高不合適用來消暑,且她們出來得匆忙,並沒有帶水囊。
張棹歌找到水溫適合的水後,確定四下無人,就從戒指裡拿出軍用淨水壺來裝水。
這種水壺自帶過濾功能,她解甲歸田之前在野外執行任務時就是用這水壺解決飲用水問題的,為了掩人耳目會將裡面的水裝到水囊中,因此她的戒指裡也有備用的水囊。
擔心崔筠一個人待在原地會遭遇不測,張棹歌迅速裝滿水趕回了溫泉池。
崔筠依張棹歌所言脫掉外面那件寬袖對襟羅衫,隨意地搭在肩上,僅剩裡面那件從胸垂至腳踝的長裙。
細長的脖頸沁著一層薄汗,汗水成珠,順著鎖骨滾落,最後滲入胸前系著的羅裙。
正在闔眼歇息的她聽到動靜,下意識攏了攏肩頭的羅衫,看到是張棹歌,動作一頓,捏衣服的手心都沁出了一點汗來。
“喝點水。”張棹歌一邊將水囊遞給崔筠,一邊控制著自己的眼睛不讓它亂瞄。
崔筠接過水囊,仰著頭小口小口地喝著,動作輕柔優雅。
只是這一仰頭,脖頸更顯細長,並不明顯的喉結微微滾動。
張棹歌舔了舔嘴唇,挪開眼,拿著不知道從哪裡摘的幾片梓葉給她扇風驅熱。
冰涼的水和梓葉刮起的微風為崔筠驅散了身上的不適,只是她這臉頰依舊粉嫩透紅。
崔筠喝完水,好奇地問:“你何時帶的水囊?”
張棹歌面不改色地說:“它一直都掛在馬鞍處,只要出門就自動帶上,無需另行準備。”
這聽著十分合理,崔筠也沒再糾結,將水囊還給她:“你也喝一些吧。”
“我喝飽了才回來的。”張棹歌拿出巾帕用水打濕了給她,“擦擦汗,降一降溫。”
崔筠被她這麽無微不至地照顧著,心頭某種情緒翻湧得愈發厲害。
她垂眸,一邊心不在焉地擦汗,一邊說:“是我考慮不周,隻想著盡快帶你過來,卻忽視了今日的天氣與自身的情況。”
崔筠鮮少有這麽急不可耐的時候,大抵是擔心經常往山裡跑的張棹歌會發現這裡變了模樣,為此想搶在她發現前給她一個驚喜。
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期待看到張棹歌收獲驚喜時的反應。
不是炫耀,也不是為了滿足虛榮感,而是……
崔筠的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詞:孔雀開屏。
一旦對自己的行為產生如此認知,就忘不掉了。她尷尬羞恥地掩面。
張棹歌發出了理解的聲音:“倒也不必自責。你是一家之主,要處理的事情本就多,如今還得兼顧農事、造紙與印刷。今日好不容易可以擠出一點時間……可以理解。”
“……嗯,你說得對。”崔筠借坡下驢,借她的說來催眠自己,很快就恢復了端莊從容的模樣。
張棹歌問:“你好些了嗎?要不先回去。”
崔筠點點頭,起身後又微微晃了下。
張棹歌見狀,直接讓她坐上自己的馬,與之同騎,說:“萬一回去的路上你頭暈栽下來,我還能及時護住你。”
崔筠沒有拒絕,反而還有些期待,她指了指起身時被皸裂的樹皮從肩頭勾落的羅衫,聲音嬌軟:“棹歌,衣服……”
張棹歌的心頭一麻,忙撿起羅衫給她,待她穿上才蹬著馬鐙上馬來。
韁繩被張棹歌拽著,崔筠的手無處安放,只能抓著翹起的前鞍橋。只是行走在顛簸的山路上,僅抓著前鞍橋有些難穩住身形,崔筠漸漸地往後靠,遠遠看去,像是倚在張棹歌的懷中。
由於張棹歌的另一隻手還牽著崔筠那匹馬的韁繩,她只能僵直身子,放任馬匹緩慢前行。
為了緩解氣氛,張棹歌的目光落在崔筠的手背上,問出了之前就好奇的問題:“你手上的疤痕是怎麽來的?”
崔筠下意識想用衣袖遮住,但問這個問題的人是張棹歌,她生生地止住了這個動作,故作淡定地說:“玩小刀時不小心劃傷的。”
張棹歌說:“那你當時玩刀的姿勢還挺有難度的。”
她從崔筠這道疤痕的粗細、長度及角度推斷出,這絕對不是自己劃傷的,就算是,也不會是在玩鬧的情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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