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九是觀音成道日,各地供奉觀音的寺院都會組織舉辦香會誦經,信眾也會在這一天吃齋念佛、放生祈福。
崔筠跟張棹歌準備前往鄧州城外的觀音禪寺。
韋燕娘等人不解,城內的開元寺香火最旺,為何不選擇開元寺?
對此,崔筠拿出了一部佛經,故作羞澀地說:“有人說觀音禪寺求子比較靈驗,在觀世音菩薩面前誦此經才顯誠意。”
韋燕娘等女眷瞬間就釋疑了。
說起來張棹歌和崔筠成婚已有兩三個月,崔筠的肚子還沒有動靜,確實該去拜一拜觀音。
不過李彩翠一個寡婦沒必要跟去求子,所以她跟韋燕娘、韋伏迦與王翊等人去了開元寺。
觀音禪寺在鄧州城東二十裡外的湍河邊,附近有一個渡口,往來的百姓非常多,因此此處的香火也頗為旺盛。
崔筠跟張棹歌先是為崔父崔母誦經祈福,然後到寺院外的湍河放生龜和魚,再回到寺裡避暑順便誦求子佛經。
為表示虔誠,愣是從天亮待到太陽下山,鄧州城上鼓樓的暮鼓傳出鼓聲才離開。
當衛士敲到第八百下時,鼓聲戛然而止,也代表城門已經關閉。凡是沒有傳符,即非緊急情況下,任何人都不得進出城。
除了崔筠與張棹歌等人,路上還有一些商隊與外出營生同樣沒來得及進城的老百姓。
“看來只能找個邸店投宿了。”張棹歌頗為遺憾地對崔筠說。
崔筠點點頭。
在找邸店的時候,她“意外”看到一座門口掛著燈籠寫著“雲月”的別館,說:“雲月館,這不是齊娘子的住處嗎?”
於是讓朝煙去敲門。
來開門的正是齊娘子去買香粉時帶在身邊的婢女。
崔筠自報家門,又道出來打擾的緣由。
齊娘子的婢女認出她,又聽說了她的身份,忙回去稟告齊娘子。
齊娘子也沒想到那天偶遇的女子竟然是崔鐸口中那個忘恩負義的妹妹。
對方登門莫非是有什麽陰謀?
很快她就否了這個念頭。
她跟崔筠萍水相逢,崔筠哪裡知道她跟崔鐸的關系?
且崔筠是去觀音禪寺誦經禮佛沒趕上城門關閉的時辰,不得已才過來借宿的。
再者,對方是不是衝她來的,她等會兒試探一下不就知道了嗎!
齊娘子的婢女將崔筠等人迎入了館內。
雲月館不是宅邸,且分內院和外院。外院的庭院很寬敞,東北沒有圍牆,只有一條建在河邊的廊廡。這條河有五六米寬,河的對岸是廣袤的農田。
這樣的格局既能欣賞景致,又不容易讓宵小之徒潛伏進來,是文人雅客最喜歡的環境。可此時天色已暗,只能看到一片叫人心底發涼的幽深漆黑。
雖然它不是住宅,可裡面也有不少屋舍,齊娘子的婢女為她們安排了外院中安全系數相對較高的西廂房。
崔筠想當面向齊娘子道謝,婢女卻說天色已暗,有張棹歌這個外男在,齊娘子不便與崔筠相見。
崔筠沒有勉強。
第二天,她以為齊娘子也不會出現,準備讓婢女代她傳達辭別之意時,齊娘子終於出面挽留她在雲月館多待半日。
崔筠說:“也好,我不日便要啟程回汝州魯山,下次來鄧州也不知是何年月,難得遇到如此投契的好友,就與齊娘子再說說話吧。”
齊娘子故作訝異:“崔家不是在鄧州嗎?”
崔筠說:“我成婚後便與良人定居魯山縣昭平鄉,此番回來是為大伯娘祝壽,因一些事多留了幾日。”
齊娘子自然知道韋燕娘五十歲大慶之事,甚至清楚崔筠跟崔家大房的那些恩恩怨怨。
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盡管崔氏族人都很惱崔筠的叛逆,卻沒人會主動對外承認。
齊娘子會知曉這些內諱,只因崔鐸數月前來雲月館喝酒時,幾乎是喝一口酒就放下酒盞罵一句崔筠。
她一開始聽得雲裡霧裡,後來從崔鐸的隻言片語中拚湊出了全貌,心中對崔筠是欣賞欽佩多於厭惡憎恨。
不過,她的身處的環境不允許她的立場偏向崔筠。
因此崔筠對她來說,既是一個有共同話題能聊得來的朋友,又是立場對立需要提防的敵人。
好在崔筠不清楚她跟崔鐸的關系,此時此刻她們還是可以做朋友的。
鑒於她們這次是袒露身份後的初次交往,崔筠並不著急從齊娘子這兒套出什麽信息,晌午過後,她就提出告辭了。
回到鄧州城,張棹歌問:“七娘可有收獲?”
“收獲不小。”崔筠勾唇,“我在雲月館的廳堂看到了不少熟悉的物件,而且屋外的河流經崔家的田莊。”
基本可以斷定雲月館是崔鐸金屋藏嬌的地方了。
張棹歌唇角高高翹起,卻未發一言。
崔筠看了她幾眼,她依舊是這副“我有更多發現但我就是不說”的姿態,無奈地扯了扯她的袖子:“大郎有別的發現不能同我說嗎?別賣關子了好不好嘛~”她硬著頭皮學五桃將嗓子夾起來,軟軟地撒了個嬌。
張棹歌立馬丟盔棄甲,說:“雲月館可能是個供人博戲的櫃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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