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什麽?你盡管說來聽聽。”
“流言還說,壩川素來安穩,從未出現過怪事,今日突然出現,怕是有人驚動了神靈,天降警示。”
劉元喬手下一頓,停住筷子。天降警示,這話聽著怎麽那麽熟悉?
她的目光從碗碟回到燕祁身上,正巧燕祁也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劉元喬驟然明白了燕祁的所思所想。
“不是吾!吾沒有!”劉元喬連忙為自己辯解,“吾從未來過壩川,人生地不熟的,何況吾答應過王汗,既然答應過,吾便會守諾。”
一番話聽得巴彥如墜雲霧,他並不知道劉元喬在說什麽,疑惑不解地望著她。
方才是下意識的反應,燕祁以為劉元喬故技重施,借機生事,又想借著異象回大魏,不過冷靜後仔細想來,這不太可能。
既然不是劉元嘉,那會是誰?燕祁暗忖,出了雁城以後,他們這一路未免過於不太平了。
她並不相信什麽水怪。所謂的怪象,只是因為超出了尋常人的認知罷了。而且即便真有什麽,又怎會那麽巧,在他們入壩川的第二日就出現?
僅從發生的時機與流言來看,對方是衝著他們來的。至於究竟是衝著她,還是劉元嘉,亦或是別的什麽,還需要細細調查。
無論清晨在河邊發生了什麽都不要緊,要緊的是對方的目的。
如此大費周章地傳播流言,必有後手。
燕祁起身吩咐巴彥,“備馬,本王要出城!”
劉元喬也跟著起身,“吾也要去!”燕祁都開始懷疑她了,她當然要去看看到底怎麽一回事。
劉元喬態度堅決,燕祁沒說什麽,這便是默認同意了。
壩河在城外二十裡處,是圖勒眾多支流河之一,它也同許多支流河一般,一歲隻流春夏兩季,等九月入了秋,便會進入枯水期,屆時水流斷絕,河底河床便會露出來。
如今正是汛水期,壩河水位不低,在日光下波光粼粼的,有些晃眼。
燕祁出來時沒帶太多人,隻帶了劉元喬、孤臣、巴彥以及她撥給劉元喬的兩個侍衛。
巴彥早晨探查過後,就讓人將事發之處圍了起來,倒不難找。
“參見王汗,參見君侯。”
“起來吧,”燕祁揮手讓周圍的守衛散開些,“就是這裡?”
“回王汗,是此處,目擊之人說,水怪便是從距離河邊一丈遠的地方躍起,然後將站在此處的毛驢拖了下去。”一名士兵指著石子圈出的一小塊記號說道。
“那東西的躍高有一丈遠?是個什麽玩意兒?”劉元喬用了“玩意兒”,顯然她也不信水怪之說。
燕祁立在河邊,看河水流動,念頭一動,問道,“壩川的堪輿可帶了?”
這個問題問得巴彥猝不及防,“沒……沒帶。”
燕祁聞言立刻翻身上馬,“安排一隊人在出處巡邏,其余人同本王回去。”
“啊?王汗這就回了?”巴彥心說,這不是剛來嗎?
回到住所,燕祁急忙查看了壩川的堪輿圖。
堪輿圖上,壩河的河道迂回曲折,就在某一處彎道旁,有一個用朱砂標注的符號,一抹紅,是整張用墨線勾勒的堪輿圖上唯一的亮色。
燕祁心中有了答案。
她緩緩卷起堪輿圖,吩咐左右,“著人去街上打聽打聽,看看外面是否又有了新的傳言。”
“王汗懷疑什麽?”劉元喬問。
“總歸,不是懷疑君侯。”燕祁說。
劉元喬一聽便明白了,燕祁這是信了她,又不想讓她繼續摻和接下來的事。
既然她的嫌疑解除,那就無需繼續待在這裡,於是劉元喬識時務地告辭,可轉身時,燕祁又叫住了她。
“八兩今日如何?可還乖巧?”
“乖,”劉元喬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這個時辰,大概在睡覺。”
“可以將它叫醒。”燕祁說。
“嗯?”
“一會兒用得上。”
燕祁也並未具體說什麽,隻讓劉元喬去將八兩喚醒,順便將它喂飽。
劉元喬離開不久,巴彥就回來了。
“不出王汗所料,又出現了新的流言。”
“說什麽?”
“說的是,最近一段時間壩川大動土木,壞了地下的風水,這才驚動神靈……”
“既是驚動了神靈,本王總得去看看,你去準備一下。”
準備什麽?
巴彥可算聰明了一回,燕祁不挑明他也知道。
燕祁命左大將去後院請劉元喬同行,劉元喬依言帶上了八兩。
八兩才吃過,饜足地躺在劉元喬懷裡。
劉元喬開始懷疑起燕祁的決定。燕祁那麽篤定能夠用得上八兩,可八兩這個樣子,哪裡像是能幫得上忙的。
馬車沿著河道奔馳,最後停在了一座山下。
這是一座雙峰山,山形如駝峰,所以叫做駝峰山。
“前面不宜再乘坐馬車,就在此處下吧。”
“這是哪裡?”
“君侯去了便會知道。”
劉元喬抱著八兩跟在燕祁身後,亦步亦趨地入了山。
山谷裡寂靜得很,連聲鳥叫都聽不到。
走了不久,一座小土坡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劉元喬感覺到一絲不尋常的意味。
這小土坡看著普通,但周圍的樹木長得井然有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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