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下入眠,連夢中都是紫藤的香氣。
哎,可惜了她的紫藤,如今都便宜了劉元嘉。
燕祁這個花架搭得很合她的心意,架子上爬的雖不是紫藤,但怎麽也算一個休憩納涼的好地方。
穿過前院,緊接著是一條左右橫貫的連廊。
“連廊過去,左邊是侍衛們的住處,右邊是膳房。”
“那正中這個呢?”劉元喬問。
“回君侯,是前廳,君侯可在此處用膳。”
穿過前庭繼續往後,是一方木橋,木橋下有一條活水。
“這是院前那一條溪水?”
“是,溪水在此處分了支流,君侯要用水,便可命人從此處打。”
聽了烏留珠的話,劉元喬暗暗稱奇,剛才在院前時,竟沒有發現溪水還有一條支流流進了院中。
不,不是溪水流進了院中,而是搭建院子的人巧借地勢,將院子架在了溪水上。
再往後,地勢便高了些,劉元喬看見了一座兩層高的小樓。
“那是?”
“那是君侯住處,上面是臥房,下面是書房。”烏留珠指了指兩旁的木屋,“那是婢子同男奴們的住處。”
劉元喬先看了書房,又看了臥房,“這院子建得好,你們也收拾得好。”
“君侯喜歡便好。”
山中無雜事【1】,在如此安靜的地方待了一小會兒,劉元喬就開始犯困。
“你們都出去吧,吾有些累了。”
“是。”
劉元喬在遠隔人煙的山谷中酣眠,殊不知在幾十裡外的王庭中,一場牽扯南北之爭的血雨腥風正在燕祁的指尖醞釀。
錫善晨起後,處理了一會兒政務,到了用午膳的時辰,還未見到秦阿的蹤影,便問左右,“夫人還在觀台?”
“是。”
“走,去看看。”
觀台是錫善為秦阿所建,正對雁城方位,站在觀台上,可以眺望南圖勒的王庭,盡管入目所見皆為藍天綠山,可秦阿還是喜歡站在這裡。
錫善悄悄走到秦阿身後,朝她身邊的婢女揮了揮手,婢女緩緩退下。
“王汗來了。”
“夫人好耳力。”
秦阿深吸一口氣,“並非妾耳力好,而是妾雖眼睛看著前方,但卻時刻得警醒著身後。”
錫善聽出秦阿意有所指,“方才南邊傳來急報,燕祁一回到雁城王庭,便召了王庭眾臣商討設立中督門之事。”
“中督門?”秦阿語氣淡淡的,“做什麽的?”
“督察六境。”錫善回道。
“督察六境?”秦阿的臉上出現了波瀾,“是督察六境,還是暗中對付北圖勒?”
錫善順著秦阿的目光看向雁城王庭的方向,“燕祁出手了。”
“早晚的事。”秦阿對此並不意外。
“是啊,早晚的事,”錫善的目光由遠及近,落在秦阿的肩頭,她的肩頭上垂著一串銀鈴,四周無風,銀鈴不響。
“王汗可是在責怪妾擅自出手,暗殺燕祁不成,又引壩河水衝毀梁瀠的長生塚?”秦阿的語氣中並未任何懼意。
“夫人所為,不正是為了今日嗎?”錫善反問,“那燕祁哪裡是簡簡單單幾個刺客能暗殺的,狡兔三窟,梁瀠的墓穴又哪裡那麽容易被我們知曉。”
秦阿笑了笑,未置一詞,仿佛她所行所為,只是為了打破南北圖勒一直以來對峙的平衡之局而已,仿佛,她從不想真的暗殺燕祁。
“聽說,燕祁將大魏那位承平侯送去了廓山馬場附近的山谷避暑。”錫善說。
秦阿冷哼一聲,“燕祁此人,為子為王可都不是善解人意的良善之輩,聽聞那承平侯先前是滎陽王世子,養尊處優了十余年,落到燕祁手中,只怕被人賣了還念著人販子的好呢。”
秦阿耳畔垂至肩頭的銀鈴響起清脆的聲響。
錫善移開目光,轉身道,“夏風帶著暑熱,夫人還是同本王回去吧。”
劉元嘉從劉遂那裡帶出的帕子,被吉翁拿在手中粗粗看上一眼,其中關竅就盡數暴露。
“裡頭有一味褐磺草,北邊的東西,不算稀奇,汁水可以麻痹猛獸,使得猛獸四肢無力,北邊通常用它來獵猛獸。”吉翁說。
“吉翁,你確定嗎?這裡頭真的褐磺草?”劉元嘉聽了吉翁解釋褐磺草的功效,大吃一驚。
“褐磺草的汁液會在日光下泛著淡淡的紫,無論往其中混合了多少種其它的藥物,都改變不了它的這一特性,錯不了,是褐磺草無疑。”吉翁肯定地告訴劉元嘉。
劉元嘉一拍掌,“如此說來,阿兄真的沒有染病,是背後之人用加了褐磺草的藥讓他看上去生了病。”
“恐怕不僅如此,除了褐磺草以外,藥中可能還混有其它的東西,得拿到藥渣才能知曉。”
“也是,”劉元嘉明白吉翁的意思,“若僅僅只是讓阿兄看上去染了疫病,事情便有很大的風險會敗露。”
其實劉元嘉想說的是,對方如此大費周章,如何可能放過劉遂,不要他的命?
“對了,昨晚離開前,阿兄提及了另一件事,”劉元嘉問,“吉翁,你也一同想想,為何你我二人身在病人之中這麽久,卻沒有染過病?這是不是有些奇怪?”
“不瞞阿松,我在農莊時便覺得此時奇怪,”吉翁誠實道,“已經有些眉目,可還需驗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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