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孤臣補充道,“臣查驗了,這一袋都是足銀。”
燕祁聽完後,將錢袋放在案頭翻來覆去端詳一番,“錢袋倒是普通,”言罷,她又想起了發帶,錢袋的風格與戴發帶的女子風格似乎極為相似。
衣著普通卻用得起價值千兩的發帶,錢袋用料普通卻裝了滿滿一整袋足銀。
燕祁注視著面前看上去毫不相乾的兩樣東西,問道,“孤臣,問過那孩子沒有,這錢袋他們是從何處劫掠的?”
孤臣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不尋常之處,便將自己打探來的消息如數稟告給燕祁,“回稟王汗,據那孩子說,錢袋是王汗救下那名女子的。那女子在集市上買月曜石時露了財被盯上,他和那劫徒的便演了一出戲,將女子吸引過去。女子為了救他,故意扔出自己的錢袋……”
“既然他們只是劫財,那為何他要故意將女子引去劫徒的石屋?”燕祁回想了一下當日看到的情景,“是劫徒半路改了主意?”
“是,”孤臣回答說,“劫徒在路上給他留了暗號,讓他將人騙去石屋,那孩子是個孤兒,自落入劫徒手中,一直受其控制,不敢不從。”
燕祁聽完以後沉吟許久,繼而下了個決定,“那孩子,你先從左谷罕那裡領回來吧。”
“啊?”孤臣一直回不過神。
“本王原想著,左谷罕膝下孫兒多,讓那孩子去那裡當個仆從什麽的,一方面給他改過自新的幾乎,另一方面也讓他有個容身之所,現下來看,還是先將他領回王庭吧,”燕祁解釋道,“那劫徒能用小孩引起大人的同情之心,從而請君入甕,不好說就沒有其他的劫徒效仿,將孩子帶回來,好好問問,看他還知不知道些什麽,等問完了再將他送去左谷罕那兒。”
“是。”孤臣轉身時燕祁叫住了他。
“把左谷罕一道請來。”
孤臣走後,燕祁又盯著發帶和錢袋多看了幾眼,然後抽出一張新的羊皮卷,提筆在畫了一幅畫像。
圖勒人寫字用自己燒出來的炭棒,但是燕祁還是習慣用狼毫,用狼毫畫出來的畫像與實際倒有七八分像。
圖勒的文武百官住在王庭內的只有左右大將以及王汗的近身衛隊,其余諸人都住在王庭之外,不過他們在王庭之中都有自己的營帳,當值期間,若無王汗的召見,他們就會待在營帳內處理王汗交付的事務。
孤臣出去以後沒多久,就帶了左谷罕進來。
“王汗,左谷罕到。”
“參見王汗。”
“左谷罕可見過這樣東西?”燕祁開門見山,將案幾上的發帶遞給左谷罕。
左谷罕雙手接過反覆看了看,搖頭道,“臣未曾見過,不過看著不像圖勒的風格,許是異域的東西。”
“依左谷罕之見,在雁城,能用得起這種東西的女眷,有幾家?”燕祁又問。
“臣家中女眷用不起。”左谷罕實話實說。
燕祁皺眉,若連左谷罕家中都用不起,雁城還有其他人家能用得起嗎?這樣一來,那名女子的來歷,就不好解釋了。
瞧見燕祁的神色,左谷罕猜測手中發帶的來歷不一般,“請恕臣鬥膽問一句,這發帶王汗從何而來?”
“不瞞左谷罕,雁城開集市那一日,本王同孤臣微服,偶然救了一名女子,這發帶便是那名女子的。”燕祁略去細節,將重點放在了那名女子的身上。
“哦?”左谷罕還以為是什麽事,原來是為了一名女子,看來王汗召他前來也並不是為了真的想知道他見沒見過發帶,而是想讓他幫忙出主意,想明白這一點,左谷罕頓時態度積極地給燕祁出謀劃策,“王汗想尋人?這並不難。”
“不難?”燕祁心知左谷罕有了主意,“是何辦法?”
“馬上便要到春祭了,”左谷罕眼帶笑意,看著燕祁,“王汗對春祭一事,可有了主意?”
燕祁不笨,左谷罕稍稍提點了一句,她就已經知曉左谷罕的辦法是什麽。
“是個好主意,那麽今歲春祭,便交由左谷罕主持。”說著,燕祁在手邊刻著日曜紋的空白木簡寫了幾個字,然後給了右谷罕。
右谷罕上前接令時,目光瞟到了案幾上的羊皮。
披頭散發,臉上白一道黑一道的,這是個,人?
燕祁瞥見左谷罕質疑的目光,她將羊皮轉了個圈,正對左谷罕,戲謔地問道,“左谷罕能否看得出這名女子是誰?”
左谷罕頓時噎住,謙虛道,“臣老眼昏花,王汗還是等春祭那一日親自看吧。”
左谷罕走後,燕祁將羊皮拎起在孤臣眼前抖了抖,“本王畫得很難看?”
孤臣顧左右而言他,“王汗怎麽確定此女一定在春祭來王庭的貴女之中?”
“不在也沒關系,”燕祁將手中的畫像卷了卷,和發帶以及那袋銀幣一起塞進了一方木盒裡封存起來,“對了,君侯那邊,今日有什麽動靜?”
“烏留珠說,君侯要麽在帳中跟著大魏送來的譯官學圖勒語,要麽就在帳中看書,從未出過營帳,每次見他們也都是在屏風後。”
“從未出過營帳?”燕祁倍感奇怪,“他真是能在屋裡待得住的性格?”
以前怎麽沒發現?難道是因為人長大了,變得穩重了?
“孤臣,你去後/庭替本王向君侯詢問一件事。”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