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蕪將馬車門以及兩側的車窗全部打開,方便劉元喬熟悉王庭內部的構造。
“君侯,前庭是王汗處理軍務大政以及祭祀之所,沿著我們現在走的路一直往裡,就可以到達中庭,王汗的穹廬大帳就在中庭的正中央,”左賢王手執馬鞭指了指正前方,“君侯看見前面的金頂白帳了嗎?那就是王汗的王帳。”
劉元喬默默記下,心說未來小半年一定要避著那座頂上有兩隻鷹一隻狼的白帳篷走,可不能遇到燕祁王。
車隊進入中庭以後,沿著當下的路走了一會兒,然後左拐穿過了一片灰色的營帳。
“左賢王,剛剛經過的那一處是什麽人住啊?”春蕪問道。
“那是王汗的近衛隊軍士所住的地方。”左賢王回答。
中庭很大,帳篷的數量也遠比前庭要多得多。
據左賢王說,那是因為王汗帳下的左右兩軍都在此處。
走了一炷香,隊伍總算進入了後/庭的區域。
一座比王帳略小一些的白色金頂帳出現在眼前,劉元喬拉了拉春蕪。
春蕪便向著馬車位微微探出頭,指著那座帳篷好奇地問左賢王,“那座白帳呢?又是誰住的?”
左賢王好意提醒,“姑娘,在圖勒只有王汗的穹廬大帳才能被稱之為‘白帳’,那座大帳雖然也是白的,但卻不能叫做‘白帳’,姑娘看見帷幕上的焉支花了嗎?就是紅色的那兩朵?”
“嗯,看見了。”春蕪點點頭。
“因為帷幕上繪了兩朵紅色焉支花,所以它又叫‘紅帳’,是王后所住的地方,”左賢王繼續解釋道,“舊的後帳被王汗燒了,新的後帳在建造時出了點意外,現下還未建好,所以王汗撥了另外的營帳給君侯住,在後帳的左後方那一片。”
說著,就到了地方。
劉元喬手執絹扇,在春蕪的攙扶下走下了馬車,立時便有兩名圖勒裝扮的男子上前行跪拜禮,“拜見君侯。”
劉元喬和春蕪兩人還未來得及反應,又有兩名婢女也上前行禮。
“這?”春蕪看向左賢王。
“哦,君侯初來乍到,對王庭還不熟悉,這應當是王汗安排來侍奉君侯的。”左賢王用圖勒語對四人分別問了話,問話的時候劉元喬和春蕪只能乾站著當睜眼瞎。
問完話,左賢王又將對話的內容翻譯給劉元喬,“君侯,這四人果真是王汗派來的,他們說,王汗特意挑他們來,是因為他們會魏語,如此,君侯就不必擔心自己聽不懂圖勒語了。”
劉元喬:“……”
她可謝謝燕祁這多此一舉多管閑事的行為了!派了四個會魏語的過來是什麽意思?監視?偷聽?
春蕪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她露出感激的神色,“婢子替君侯多謝王汗好意了,實在不必如此麻煩,來時大魏已為君侯挑了一位譯官隨行。”
“哎!君侯不用覺得麻煩,多一個人多一份力嘛!”左賢王言下之意,這四個你們就留下吧。
劉元喬恨不得回到和左賢王初見的一刻,然後抽死那個為了不露餡就不說話的自己,搞得她現在騎虎難下,就算想跟左賢王“據理力爭”將這四人還回去,也開不了口,隻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留下了四個人。
留下了還不算,她還得表示感謝。
劉元喬微微頷首,春蕪在一旁立即說道,“我家君侯謝王汗體諒。”
得虧有絹扇遮著,不然劉元喬咬牙切齒的神色恐要落入在場所有人的眼中。
在營帳外折騰一番,好不容易送走了左賢王他們,現下在場除了自己人,就只有燕祁王送來的四個奴仆。
“君侯,請入帳。”
帷幕被掀開,劉元喬鑽入營帳內。
這隻營帳從外面看著不大,然而進來以後才發現裡面並不比她在王府西泠台的寢臥小。
劉元喬隔著絹扇粗粗看了一眼,營帳內大致分為兩片區域,左邊是睡覺的地方,放著一張木榻,以及木櫃等物件,還有一扇屏風。右邊看上去像書房,中間放了一張桌案,桌案上擺著筆墨竹簡等用具,桌案後頭的帷幕上還掛了幾幅彩色的毛氈。
帳內一應用具陳設都帶著中原的風格,唯有毛氈是草原的格調。
除了一看就像男人住所以外,並無任何不妥之處。
“這些,是你們布置的?”
劉元喬冷不丁開口,無論是春蕪還是四個圖勒奴仆都嚇了一跳。
“回……回君侯,”四人中最靠近劉元喬的一名婢女俯首回答,“是王汗吩咐婢子們準備的,說,希望君侯賓至如歸。”
“你魏語說得不錯,”劉元喬轉至屏風後頭跽坐,“叫什麽名字?”
“婢子名叫烏留珠。”
“學魏語多久了?”劉元喬捏著絹扇的扇柄轉來轉去。
“婢子從小在雲朔長大,雲朔有一半人都會魏語。”烏留珠觀劉元喬像是個好說話的,膽子也大了起來。
“哦?那其余三個呢?叫什麽?也是在雲朔長大的?”劉元喬伸出手朝屏風外招了招,春蕪見了急忙走過去。
“你們說你們的。”劉元喬拉住春蕪的衣袖,春蕪微微彎腰,只見劉元喬做了一個“賞” 的口型。
屏風前的人看不見劉元喬的動作,老老實實跪地回話,“婢子格日樂,同烏留珠一樣在雲朔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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