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動!”燕祁按住劉元喬的手腕,語氣嚴肅,“黎鷲狼的狼牙有毒,你若還想要這條胳膊,就聽話!”
劉元喬不服氣,“王汗莫不是唬吾,吾雖不了解狼,卻也知道狼牙沒毒。”
“你說的是尋常的狼,這是黎鷲狼,不一樣!黎鷲狼以黎鷲花為飲,黎鷲花有毒,在狼的體內日積月累,毒素遍布黎鷲狼的全身。”燕祁解釋道。
看燕祁信誓旦旦的模樣,劉元喬心下信了幾分,還是先保命吧,疼就疼著。
燕祁先用乾淨的帕子將劉元喬手腕上多余的血跡清理乾淨,然後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根金簪,就是那根日曜紋的金簪。
劉元喬才發現這根金簪的簪尖細如針。
燕祁先擦乾淨了金簪,然後將金簪放在火上炙烤了幾下,看準劉元喬手腕上的傷處,下手迅速,劉元喬還未反應過來,碎片就已經被挑出。
尖叫聲隻冒了個頭,剩下的大半部分還堵在劉元喬的嗓子眼。
“叫不出來就別叫了,”燕祁檢查了一番,“好了,等春蕪來給你上藥吧。”
第56章 關山月(二十一)
春蕪打開孤臣特意送來的藥瓶,用燕祁留在劉元喬手邊的日曜紋金簪挑了一點,正要往劉元喬的傷口上敷,被燕祁打斷。
“多了。”燕祁意味深長地看著簪尖,言簡意賅地說。
“不多不多,”劉元喬催促,“快敷上。”
狼牙是有毒的,耽擱了這麽久都沒有拔毒,也不知道狼毒有沒有在她的身體內蔓延。
受傷的是劉元喬,春蕪自然是聽劉元喬的。
簪尖蘸著的乳白色膏狀藥物一點一點在劉元喬的手腕上暈開,劉元喬先是聞到一股難以名狀的氣味,有點像餿了的豆乳,而後敷著藥的地方感到一陣冰涼,這涼感並不尋常,猶如數九寒冬的時節裡肌膚上壓了一大塊冰碴,然而,這只是一個開始,漸漸地,傷口處開始發疼,密密麻麻針扎一般,緊接著,針扎般的痛楚似乎被放大了好幾成,轉為了尖銳的疼,疼得劉元喬猝不及防,口中情不自禁發出悶哼。
“君侯?!”春蕪眼見劉元喬的臉色一點一點變得比她手腕上的藥膏還白,擔心地看向燕祁,“王汗,君侯這是怎麽了?”
燕祁老神在在,鎮定地拿起水囊,慢悠悠地旋開蓋子,飲了一口潤嗓,才回道,“這藥膏是專門用來治療被黎鷲狼咬出的傷口的,有拔出黎鷲狼毒的功效,解毒嘛,疼就對了。”
有燕祁在場,劉元喬不好放肆地叫喊,只能拚命地忍著,但傷口處的疼痛是在太激烈,任憑她怎麽忍,口中還是時不時溢出一兩聲痛呼。
“方才讓君侯少敷一些,便是怕你受不住疼,”燕祁安慰道,“忍過去就好了。”
劉元喬忍得額角發疼,眼角含淚,攥緊的兩隻拳頭心泛出了陣陣冷汗。
燕祁停止喝水的動作,好奇地問,“真有這麽疼嗎?”
劉元喬含淚瞥了燕祁一眼,“王汗沒受過,自是不知道疼得有多厲害!”
燕祁聞言欲言又止。她不是沒被黎鷲狼咬過,也不是沒敷過這種藥物,雖然疼,但對她而言還在可以忍受的程度內。
見劉元喬忍得辛苦,燕祁一撐膝蓋站了起來。
油燈將燕祁的身影投射到地上,隨著燕祁的走動,影子也跟著動起來,逐漸將陰影將劉元喬籠罩在內,劉元喬咬牙抬頭。
美人眼角含淚則更添風情,若不是咬牙切齒的神情破壞了這一份美感,燕祁覺得就這麽站著欣賞也未嘗不可。
春蕪自覺往邊上退讓幾步,燕祁靠近劉元喬,俯身抓起她的拳頭,將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然後拇指和食指捏住她的掌心,手下微微發力。
“啊——”一股比傷口處還要劇烈的疼痛襲來,劉元喬錯神之下沒忍住,叫了出來。
燕祁並沒有因她的喊叫而手下留情,手下加了幾分力道,痛得劉元喬直接失聲,叫也叫不出來。
經過一陣失神的疼痛,劉元喬手腕上的痛楚好轉,待燕祁用簪尖又給她補了一點藥膏後,她卻是一點疼痛都感受不到了。
燕祁直起身,居高臨下,“君侯可是感覺好點了?”
“用另一陣更加激烈的疼痛去掩蓋原本的疼痛,王汗此番難道不是‘傷敵八百自損一千’【1】?”劉元喬揉了揉自己的掌心,不對,傷的損的都是她!
“君侯是不是不疼了?”燕祁不答反問。
那又如何?劉元喬用指腹將藥膏一點一點抹勻,“吾本來隻用疼一處,托王汗的福,如今卻疼了兩處。”
“結果如了君侯的意,過程曲折些能算什麽?君侯還是莫要拘泥於小節。”燕祁說得頭頭是道。
劉元喬爭不過,索性起身走到榻邊去看燕祁硬塞給她的小狼。
睡夢中的小狼蜷曲成一團,一臉的天真無邪,絲毫看不出不久之前還咬傷了劉元喬。
燕祁也跟了過來,伸手在狼背上撫了撫,小狼感知到什麽,動了動耳朵,卻沒有醒來。
“想不想摸摸它?”燕祁問。
劉元喬面露猶豫之色,顯然還對小狼咬傷她的事心有余悸。
“它不會咬你的。”燕祁蠱惑道。
劉元喬不信,兒時劉元嘉想養狼犬時也是這麽蠱惑她的,結果她剛伸手,就被狼犬用舌頭卷住了手指,嚇得她發了三日的高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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