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對別人而言或許很難,可是對她而言,不是不可能,她一貫喜歡賭,”燕祁撫上劉元喬的雙臂,告訴她,“你知道嗎,大魏的皇帝老兒不是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可前梁國滅後還是留下了她,替她偷梁換柱換了身份,讓她在大魏后宮專寵長達數十年,這就是她的本事。”
“我原以為滎陽的事是她故意揭開,目的在於用你來警告於我,可是劉伉和蔣名仕帶著國書來時我才知道我想錯了,警告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等不及了,她要動手為太子妃腹中的孩子掃清障礙。”
“代嫁的事,是她故意揭開的?”劉元喬問。
燕祁的眸中露出了愧疚,“是,我以為能夠瞞住她,對不起,阿喬。”
劉元喬搖了搖頭,臉上顯露出了挫敗的神色,“這樣看來,她工於心計,我不是對手。”
“我說了,姨母想要一局定勝負,這意味著她等不及了,”燕祁說,“你試著想一想,她為什麽會等不及?”
在燕祁的引導下,劉元喬一步一步抽絲剝繭。
方才燕祁說,那個孩子的出現讓梁夫人的計劃出現了變故,劉伉不再是她的第一選擇,若是劉伉也察覺到了梁夫人的轉變,那麽她此前用來控制劉伉的把柄,此時此刻反倒成了劉伉威脅她的利器,那她為什麽不除了劉伉?是除不掉還是留著另有他用?亦或是因為除不掉所以不如另作他用?
如果是最後一種可能,她要用劉伉做什麽?
劉元喬的思緒須臾清明起來,莫非梁夫人也要逼反劉伉?可劉伉握著能置她於死地的利器,若劉伉知道她設計逼反他,怕不是會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她一定要這麽冒險,一定有一個原因,是什麽原因呢?
“等不及,她為什麽會等不及?”劉元喬苦思冥想都無法猜透梁夫人的心思,於是看向燕祁,央求道,“能不能給點提示?”
“她要逼反劉伉。”燕祁說。
“嗯,這一點我猜到了。”
“那麽她該如何逼反劉伉呢?”燕祁循循善誘,“她不會用自己與劉伉私通的秘密,她還能用什麽法子?”
“這個法子一旦用了,劉伉再無繼位的可能,他要想奪位,只能謀反。”劉元喬飛快地思索,“要斷劉伉繼位的可能,那所犯一定是大逆不道之罪,大逆不道?大逆不道!”
劉元喬倒抽一口涼氣,燕祁在她震驚的目光中點了點頭,“弑君。”
“弑君,弑君,劉伉弑君。”劉元喬又問,“怎麽弑君?”
“殺一個人,不用刀劍,也可以用別的。”燕祁補充說,“比如,藥。”
“藥?”劉元喬細細回憶,“陛下的膳食藥物都會經過嚴格的檢查,下毒的可能很小。”
“如果是不需要經過檢查的藥呢?”
“不需要經過檢查的……”劉元喬靈機一動,“丹丸?!”
丹丸弑君,而丹丸又是國師松衡所煉製而成,劉元喬的腦中浮現出一個人的名字,“松衡是劉伉的人?!”
能把手伸到那位多疑的君王身邊,看來劉伉並不簡單。
“猜對了一半。”
“一半?”劉元喬恍然大悟,“難道松衡還是梁夫人的人?難怪你換婚的時候,松衡會出來胡說八道。”
“怎麽能說是胡說八道呢,”燕祁辯解道,“是皇帝老兒聽信讒言先起的意,我不過是將計就計。”
劉元喬信這話才怪,八成是她想要換婚在先,所以才給陛下設了一套,讓陛下主動往裡鑽。
“你是說,梁夫人會將此事捅給陛下知曉?”劉元喬問。
“除此以外,我想不出還有什麽別的法子。”
燕祁說是,那就是了,不過,劉元喬問,“你怎麽什麽都知道?”
松衡背後的人,梁夫人的目的,陛下的態度,還有許多許多的事,燕祁好像都盡在掌握。
“因為我聰明。”
劉元喬嘖嘖稱讚,“好,燕祁王聰明,多智近乎妖!【1】”
“這話聽著不像誇我的,倒像罵我的,”燕祁目光了然,盯得劉元喬心虛起來。
“才不是,就是誇你的。”
“好了,不逗你了,其實是我試出來的,”燕祁說,“決定將你換回來的時候,我請了姨母幫襯,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便是想摸清她的棋子,松衡的出現是我不曾想到的,但細細思索,的確是姨母會做出的事,劉伉怕是至今都不曉得松衡真正聽命於何人。”
“你將長安的事告訴我,是想我怎麽做?”
“你回到長安該怎麽做怎麽做,逼反劉伉之事,姨母會去做,你只需要在特定的時候,將太子放出來。”
劉元喬明白燕祁的意圖,將太子放出,然後太子就可以以勤王的名義調兵解長安之困,這樣一來,救駕的功勞與兵權都到了太子手中。
“那你呢?”劉元喬擔憂地問,“梁夫人知道你的秘密嗎?”
“她,知道,”燕祁平靜地開口,“我會去長安當質子,有一半是她的功勞,她將我看成光複前梁的一枚棋子,希望棋子能長成她所需要的樣子,所以我才被困長安十三年。”
“她知道,”劉元喬急了,“那她會將這個秘密揭露嗎?”
“說不準,不過你放心,”燕祁將劉元喬雙手抓得緊了些,“我圖勒王的地位,也沒那麽好撼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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