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嬋湘少不更事,於宮中失言,泄露太子之事,致使皇后殿下受驚暈厥,然陛下念著同昌王的面子,隻罰她除去側妃之位於府中思過,是陛下仁德,可記住了?”
“是,婢子記住了。”
“你是吾身邊的人,吾再著意提醒你,誰做的不要緊,要緊的是陛下如何說,”梁昭儀目視前方,加重了語氣。
蘭歡垂下頭。
朝陽的霞光灑在宮道上,刺得梁昭儀睜不開眼,“天兒是越發熱了,這才幾時,日頭便這樣曬。”
蘭歡連忙撐開早就備下的傘,替梁昭儀遮擋日光。
梁昭儀摸了摸自己被曬燙的左臉頰,不無擔憂道,“天兒這般熱,皇后殿下尚在病中,又用不得冰,怕是難熬。”
“是呢,”蘭歡回道,“今歲比往年都要熱。”
“這樣啊……”梁昭儀半仰著頭,頭頂的傘也跟著微微仰起,她目光落向了遠方,“不知道高處會不會涼快些……”
劉元嘉將劉遂告知的方法一五一十地教給吉翁,鄭重地朝他行了一禮,“吉翁,吾兄弟二人的身家性命便交付您了。”
“阿松放心,我一定找到那些人。”
吉翁言而有信,去了兩個半時辰,回來後告訴劉元嘉,“事情已經辦妥,他們有八人,四人依照我給的圖偷偷出城去北邊尋鼠還草,還有四人拿了我帶在身邊的鼠還草分成四路去配藥。”
劉元嘉松了口氣,“我不便露面,接下來還需要吉翁繼續聯絡他們。”
劉遂的人速度極快,隻四日,配藥的人便回來了,他們主動聯絡上了吉翁,帶來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說只需在普通治傷寒的方子中添加一味鼠還草,便可治療疫病。
吉翁將消息告訴劉元嘉,劉元嘉心中並不太放心,“才四日就有結果了?這結果從何而來?可靠嗎?”
“此時我已經問過,他們說,藥是呂陽附近的一鄉間神醫配製的,神醫自己嘗過,並無問題,他們又暗中尋了一些自願試藥的百姓,一日三帖,六帖下去,病情就已經好轉。”
劉元嘉還是不敢下決心,藥物是入口的東西,若沒有十成十的把握,萬不可貿然行事,否則不但醫不了人,還會致命。
“今夜吾再去尋一尋阿兄,問問他的意見。”
劉元嘉進出劉遂院落數次,都沒有被發現,心下便有些大意,結果這一回有人守株待兔,他在陷阱中落了個正著。
被人發現暗中與劉遂往來沒什麽,麻煩的是他這張臉。
雖然經過劉遂的提醒,他稍稍用了些吉翁的易容之術,可還是怕被人發現。
設下陷阱的是那日半夜給劉遂端藥的奴仆。
原以為只是個狗仗人勢的,沒想到身上帶著幾分功夫。
若非吉翁異常小心謹慎,留了後手,只怕今夜劉元嘉的身份便要暴露。
褐磺草不止這人有,吉翁也有。
他從未想到他用來下到劉遂藥中的東西,會被別人拿來對付自己,“你……褐磺草!你……有……你是……圖……”
吉翁一把敲暈了他。
“被他看出來了,怎麽辦?”劉元嘉問。
“恐怕留不得了。”吉翁回答道。
劉元嘉一凜,他並非慈悲心發作,他清楚地知道,此刻情況危急,若不處置這個人,一則自己和吉翁的身份都有泄露的風險,二則,若被他逃了,後果難以預料,只是他擔憂,且不說這麽個大活人不好處置,即便處置了,誰人能替代他?
劉元嘉將人拖到劉遂面前,將過程說了,“幸好今夜只有他一人。”
劉遂雙手交叉,“看來對方內部也是心思各異,此人必是想獨自擒住你,去向他的主子邀功。”
劉元嘉說出自己的憂慮,“可忽然少了一人,對方又不是傻子。”
“這好辦,”劉遂說,“可讓孫生暫時頂替,孫生擅易容與口技。”
“幸好孫生回來了。”劉元嘉才發現,劉遂身邊也是臥虎藏龍。
“還有一事,”劉元嘉將藥方之事告訴劉遂,“阿兄覺得,可行嗎?”
“他們做事,孤向來放心。”
劉遂的意思已經很明了。
“那麽等鼠回草入城,便可製藥了。”
劉遂搖了搖頭,“給百姓的藥都是官署統一熬製,在換藥之前,還有一件事要做。”
“什麽?”劉元嘉問。
“換人。”
燕祁走了以後,莊子裡安靜了五日,第六日,王庭左谷罕親自將婚服送上了門。
兩隻一模一樣的木盒,裝著不同款式的婚服,一件是大魏的樣式,另一件則是圖勒的樣式。
劉元喬各看了一眼,“為何有兩種不同的樣式?”
“回稟君侯,王汗的意思是,若君侯試穿了圖勒王庭的婚服,覺得不喜歡,也可於大婚當日穿這一件大魏樣式的。”左谷罕誠懇地轉達燕祁的意思。
“可是吾已經有了一件婚服。”劉元喬怕左谷罕不記得,特意解釋說,“就是吾從大魏穿過來的那一件。”
左谷罕愣了下,他離開時王庭時,王汗對他說,君侯必定會選擇大魏的樣式,可現下君侯的反應並不如王汗預料的那般,他準備的說辭便也用不上了。
劉元喬並非像左谷罕猜測的那樣,想穿之前的婚服,她這麽問,只是想找個托辭不試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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