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的製式,再加上日曜紋,恐會被人認出。”燕祁解釋後,又多說了一句,“進村後你不要開口說話,一切有我。”
劉元喬不說話,將風帽帽沿往下扯了扯。
注釋:
【1】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出自左丘明的《左傳》。
【2】大隱隱於市:晉代王康琚《反招隱詩》“小隱隱陵藪,大隱隱朝市。伯夷竄首陽,老聃伏柱史。”
第94章 破陣曲(二十五)
聚原落被群山環抱,位於一片濕潤的河谷。
河谷宜居,大部分圖勒城鎮的都會選擇在河谷落址,只是再宜居的河谷也只是相對濕潤溫暖而已,終究還是逃不開被圖勒臘月的寒風肆虐的命運。
劉元喬用披風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跟在燕祁身後進了村落。
一進村落,二人便感到裡頭處處透著不同尋常的氣氛。
它太安靜了,安靜得根本不似有人煙的樣子。類似的地方不久前她們二人才進過,就是那個鬼方族的地下城。
眼前這個寂靜的聚原落,不僅氛圍像,連屋舍都隱隱相似。
除非大的城池,圖勒的村落少有正兒八經用規則的石塊和木頭建造而成的,而這裡的每一棟屋舍,都用石塊和木材搭建得無比規整,而且,她們所經過的每一座房屋的前面,都有一個用石子壘成的六邊形小土堆。
劉元喬在燕祁的身後扯了扯她的袖子,提醒她看屋前六邊形的土堆。
燕祁也早就發現了這些土堆。在距離火山不遠的村落內能夠看到與地下鬼方城屋舍一樣的土堆,很難不讓人將兩者聯系起來。
“噓,”燕祁讓劉元喬不要出聲,“再往裡走了看看。”
明明屋舍不少,行在其中卻仍覺得空曠,且越往村落的深處走,空曠的感覺便越強烈,劉元喬忍不住停下腳步。
燕祁回過身問,“怎麽不走了?”
劉元喬指了指左右兩側的屋舍,露出擔憂的神色。
她懷疑這是個廢棄的村落,壓根就沒有人居住,再往裡走,指不定會遇到什麽東西。
然而燕祁卻肯定地告訴她,“不是荒村,有人。”
“嗯?”劉元喬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她差點忘了,自己現在是個“啞巴”。
燕祁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前面有人聲,去瞧瞧。”
燕祁所說的人聲,是禱祝的唱詞聲。
在聚原落的最深處,有一座三丈高的六邊形祭祀台,此刻,祭祀台上正舉行著一場祭祀,而祭祀台下,老人小孩伏了一地,在祭司的帶領下,他們口中一詠三歎,念念有詞。
他們對眼下所做之事極為專注,所以並未覺察到身後多了兩個人。
最先發現她們的是祭台上的祭司,祭司轉過身俯視他們時,劉元喬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那個祭司的臉上,戴了半塊面具,面具的紋路同岩畫上鬼方一族的黃金面十分相像。
難道,他們是鬼方族人?!
燕祁蹙了蹙眉,雙手交叉在胸前,十指相對,幾番變化,做了一個奇怪的手勢。
劉元喬記得,這個手勢她曾見侍神大祭司在開祀時做過。
祭司繼續他祭祀的動作,口中的唱詞卻變成了一個個問題,向她們拋來。
“祭台下的朋友從何處而來?”
受到祭司的提點,伏在地上的老少紛紛轉過頭,露出驚訝的神色。
劉元喬將披風的帽簷又往下壓了壓,巴掌大的臉被遮得就剩一道下頜線。
“從東面而來。”燕祁故意回答得含含糊糊。
“是哪裡的東面?”祭司又問。
燕祁未曾猶豫,回答說,“自是聊壩原的東面。”
“敢問朋友又為何到此?”
“路過此處,想借方寸之地休整一晚。”
“接下來又會去往何處?”
祭司頗有要追問到底的意思,劉元喬都有些後悔進到聚原落中,還不如在外面隨便哪個荒野將就一晚,也好過要面對這多雙眼睛的拷問。
“回東面的家中。”
劉元喬不禁在心中為燕祁捏了把汗,她看似回答了每一個問題,但好像又什麽都沒回答,不知道能不能蒙混過關。
祭司的目光落在被披風遮擋的劉元喬身上,“另一位朋友,你又是何人?”
“家中兄弟。”燕祁解釋道,“阿弟天生口不能言,請勿見怪。”
“口不能言”的劉元喬:“……”
雖則她剛來圖勒時在集市扮演過一回啞巴,但那是她自願的,與眼下被迫的可不一樣。
燕祁是覺得她有多麽得靠不住,才會讓她“口不能言”。
問完了問題,祭司轉了回去,繼續唱詞,地上的眾人也跟著轉了回去,仿佛身後的兩個人消失了一般。
燕祁杵在原地不動,劉元喬便也只能學著她的樣子立在原地。
等到夕陽將最後一束光藏進深山中,祭祀終於結束了。
祭司自高台上緩緩走下,台下的村民自覺給他讓出一條道,祭司沿著這條道行至燕祁和劉元喬面前,“二位朋友遠道而來,恰遇我部落祭山之儀,想必是山祖請來的貴客,既與我部有緣,可在此休整,”祭司雙臂張開,微微上抬,“迎客。”
燕祁重複先前的手勢,“在此謝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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