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彥後背上沁出一層汗。如何處置準王后的去處?誰來繼任王位?這是他能夠置喙的嗎?
巴彥早先就將劉元喬可能會問的問題想了個遍,可除了第一個,其它問題全都出乎他的預料。
“事發突然,繼任王汗之事,還需等到扶棺回王庭後,再同諸臣商議。”
“哦?是嗎?”劉元喬突然起身湊近了巴彥,朝他神神秘秘地勾了勾唇角,“可那時,還有左大將什麽事呢?”
巴彥仰頭看向劉元喬,“君……君侯何意?”
“吾的故國大魏有一句俗話,叫做‘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2】,但,”劉元喬話鋒一轉,“若有機會當主子,又為何要當臣子?左大將認為,吾說得在不在理?”
巴彥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劉元喬忽略了巴彥臉上精彩的神色,繼續說道,“當誰的王后不是當王后,若吾千裡迢迢來到這裡,卻連一日王后都未當上,那豈不是白白走了這麽遠。”
“嘩啦”巴彥急忙從地上站起來,“臣想到還有事需要處理,臣先行告退。”
“嗯?”劉元喬腳下一跨,擋住了巴彥的去路。
“君……君侯……”
劉元喬更進一步,逼近了巴彥,“左大將已佔足了先機,為王為臣,皆在左大將一念之間,若左大將下定了決心,吾可助你一臂之力,吾可以保證,吾的故國大魏,會站在左大將你的身後,只要,”劉元喬饒有興致地抬手點上殤結,“只要圖勒王后的位置,是吾的。”
話已至此,巴彥的臉色已經無法用慘淡來形容。
劉元喬兀自一笑,“左大將有時間可以考慮,不過吾耐心有限,至多,等你到今夜子時。”
她側身一步,讓開了路。
巴彥像躲鬼似的,三步並作兩步衝出了營帳。
劉元喬撚了撚指腹,那裡還殘留著殤結的觸感。
注釋:
【1】出處《戰國策》。
【2】出自《三國演義》。
第78章 破陣曲(九)
在劉遂的授意下,朔谷表面按兵不動,但探子暗中的消息往來卻絡繹不絕。
南圖勒大軍後退至倉城西南百裡處的塞上原後,劉遂接到了一封意料之中的來信。
信被藏在乞丐討飯的破碗內部,於四日前從倉城發出,歷經波折才送到劉遂手中,信上只有一句話,“某欲與魏共襄盛舉”,落款是一枚北圖勒王印。
“你是錫善王的人?”劉遂踱步到裝扮臣乞丐的信使面前,居高臨下地盯著他看,五分信,五分不信。
“是。”信使單膝跪地,行了一個標準的圖勒禮,“若殿下願與我北圖勒結盟,一起出兵夾擊南圖勒大軍,待事成之後,我王願將陽夏三州,完璧歸趙。”
劉遂眸光閃了閃,“哦,錫善王倒是大方。”
“我王誠意十足,殿下盡可相信。”信使說道。
劉遂不置可否,反問面前跪著的人,“孤有一個問題,錫善王如何對收復南圖勒一事胸有成竹?據孤所知,北圖勒如今五汗並立,錫善王所據的領土,不過當初的兩成,就憑這兩成,便想讓孤下注?”
信使似乎早就知道劉遂會有此一問,不慌不忙地回答說,“不瞞殿下,我王所仰仗之兵力,確確不比從前,然我王身居王汗之位近二十年,乃北圖勒正統,圖勒百姓心中自有分明,再則,南圖勒燕祁王驟然身隕,南圖勒正是軍心大亂之際,原先的兩成勝算,便能漲至六成。”
“也就是說,信使也認為你們錫善王還有四成的可能會失敗嘍。”劉遂故意如此說道。
信使倏忽抬頭,“若我王有十成勝算,今日臣下便不會出現在殿下面前,正是因為需要殿下補足剩下的四成,臣才來到此處,余下的四成,殿下給了,那麽讓陽夏三州重回中原轄境的功勞,便會落到殿下身上,這樣一來,你我雙方,皆大歡喜,不是嗎?”
劉遂笑了笑,“你所言不錯,聽上去,結盟出兵對你我雙方都有好處,可是信使忘記了一點,”劉遂頓了頓,在信使疑惑的目光中繼續說道,“孤的堂弟,承平侯劉元嘉,已和親南圖勒,如今大魏與南圖勒算是姻親,天下皆知你們南北圖勒勢同水火,若孤同你們結盟,豈不是背棄姻親,陷大魏於不義?”
劉遂的話並未讓信使知難而退,相反,劉遂的這一番說辭令他暗自松了口氣,不過他還是狡辯道,“可燕祁王中止了大婚,承平侯還不能算是南圖勒的王后。”
“然詔書已下,這份婚約早已昭告天下,燕祁王只是中止了婚約,並未悔婚,何況孤怎麽記得,是你們北圖勒兵臨涼城,燕祁王才不得不在大婚之日領兵出征的,要論起來,這場大婚未能如期完成,你們北圖勒才是,‘功不可沒’。”劉遂加重了最後四個字。
信使依舊從容不迫地目視劉遂,“長生天仁愛,或許是覺得燕祁王不堪為君侯良配,不配為大魏盟友,這才冥冥之中安排我北圖勒出兵,撥亂反正呢?”
“那信使覺得,什麽才是正?”劉遂問。
“殿下助我王一統圖勒,我王當送回承平侯,且以陽夏三州、黃金十萬兩、鐵礦十萬斤、良駒五千匹為嫁妝,將幼妹思慕公主嫁與乾武陛下為妃,殿下以為,此可算為正?”信使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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