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走啊走,不知在黑暗中置身了多久,一炷香,半個時辰,還是一個時辰?這條洞穴就跟沒有盡頭似的,怎麽走也走不完。
“燕祁……”劉元喬停下腳步,“怎……怎麽還沒走完?”
燕祁用日曜劍往前方探了探,“不知道,它太深了。”
“不知道?”劉元喬偏過頭,不死心地問,“你不是有把握嗎?”
“有把握什麽?甩掉那些人嗎?”燕祁側耳傾聽了一會兒,“好像沒聲音了,他們應該放棄了。”
劉元喬:“……可是,你都不知道裡面有什麽,怎麽敢……”
燕祁收回日曜劍,重新環護著劉元喬,“世上之事,不會每一件都在意料之內,也不會每一件都有把握,”她感受到了劉元喬後背的僵硬,怕是嚇到了她,便改口道,“不過君侯可以放心,本王出生之時,大祭司曾有預言,本王是個長壽的命,沒那麽容易死,所以同我在一起,你可以放心。”
劉元喬狐疑地問,“真的?”
“真的。”燕祁十分篤定。
黑暗裡劉元喬根本看不見燕祁的神色,便是覺得這話扯得很,她也只能暫且相信,“那好吧,我們接下來怎麽辦?”
“當然是繼續往前。”燕祁理直氣壯,“本王沒有感受到危險的氣息,所以前面應當是安全的。”
劉元喬躊躇不已,她著實覺得燕祁是在誆她。
這人若不是對自己太過自信,那就是在豪賭。
“那些士兵在洞口守株待兔的可能有九成,難道你想被他們抓走?”燕祁“恐嚇”道。
“不是還有一成的可能嗎?”劉元喬討價還價,“說明你也不確定他們到底走沒走。”
“那你是要賭九成,還是一成?”燕祁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狀。
燕祁果然是在賭!她為什麽要依靠一個賭徒?
好吧,除了依靠這個賭徒,她別無辦法。
劉元喬很快認清了現實。
“走吧,說不準前面別有洞天呢?”燕祁溫柔地蠱惑。
別有洞天?
劉元喬可不求什麽別有洞天,她只希望前面是個出口。
燕祁也沒真覺得前方別有洞天,可偏偏被她瞎說八道給說中了,走著走著,她們的面前出現了一汪泛著藍光的,水潭?
說是水潭也不對,因為面前的這一汪遠比水潭要大的多,倒像是半個湖泊。
劉元喬驚訝地蹲下身,“這……洞內會有湖泊?”
“別碰!”燕祁斬釘截鐵地阻止劉元喬伸手的動作,“這水看著蹊蹺。”
“也是,它還發光呢。”劉元喬直起身,在燕祁的牽引下繞過湖,沿著岸邊往裡走。
繞了半晌,她們就發現,好像這裡是洞穴的盡頭,再往裡就沒路了。
劉元喬指著藍色湖水揶揄道,“燕祁王,這就是你說的‘別有洞天’?”
“有洞有湖沒有天,行了吧?”燕祁將劉元喬留在湖邊的一方石墩旁歇腳,自己則繼續繞著湖查看地形。
劉元喬靠在石墩上百無聊賴地左右張望,右邊是深不可測的洞穴甬道,左邊是平整的岩壁。
不對!這是一處天然的洞穴,盡頭的石壁怎麽可能是平整得如刀斧頭切割出來的一般?!
劉元喬驀地直起身往裡走了幾步,伸手觸摸岩壁,岩壁表面光滑得如同塗了一層塗料,她鼻端貼近岩壁嗅了嗅,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草澀味鑽入她的鼻內。
怪得很,可是這裡除了發著微弱藍光的湖水勉強能算得上光源,周圍並無可供她借光之物。
“燕祁,你來看看這裡。”劉元喬壓根看不見燕祁身在何方,隨意對著虛空喊了一聲。
燕祁在黑暗中目力驚人,很快來到劉元喬身邊,問她,“怎麽了?”
“你看看這個岩壁,上面是否有什麽蹊蹺?”劉元喬握著燕祁的手,讓她的掌心貼向岩壁,“你覺著它上面是不是好像塗了一層東西?聞著還有股青草的氣味?”
燕祁的掌心緊貼岩壁移動幾寸,“是有些蹊蹺,”說著,燕祁用指甲摳了摳岩壁,用指腹碾了幾下,“上面塗了東西。”
“那你能看到什麽嗎?”劉元喬問。
燕祁湊近努力辨別岩壁上的塗料,可是她什麽都沒看到。
“不能。”
“那怎麽辦?”
燕祁想了想,蹲下身捏著劉元喬披風的一角,“嘩啦”撕下來一小塊布料。
“你幹什麽?”劉元喬提起披風的下擺摸了摸,說,“做什麽撕吾的衣裳。”
“反正它髒了,等回到王庭,賠你十件。”燕祁用日曜劍的劍尖叉著方布深入湖水之中攪動幾下,劍離開湖水時,劉元喬隱隱從布帛上看出了淺淺的藍色。
“你想用它借光?”劉元喬恍然大悟。
燕祁提著劍將劍尖靠近牆壁,濕淋淋的布料在觸及到岩壁的一刹那,岩壁上陡然竄出了一串火花,緊接著,整面岩壁上都燃起了火。
還好燕祁反應及時,在火光閃現的頃刻間拉著劉元喬後退至一丈距離以外,否則她倆連頭髮絲都可能被火光點燃。
大火沿著岩壁攀爬、蔓延,直至淹沒整面岩壁,而她們方才聞見的草澀味隨著洞內溫度的攀升變得越來越濃烈。
劉元喬和燕祁兩個人靜靜地放任烈火灼燒整面岩壁,誰都沒有出聲,誰都沒有嘗試去阻止,她們的內心都產生了一種強烈的感覺:烈焰焚燒之下的岩壁,將“別有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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