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由盛轉衰,草澀的氣味也慢慢散去,直至留下一絲若有似無的清冽。
火光消失了,然而洞內並未重新歸於黑暗,在最後一簇火光消散之時,洞穴上方忽然出現了數不清的“星星”。
這些“星星”大放異彩,照亮了整座洞穴。
“山洞裡也能看得見星星嗎?”問完連劉元喬自己都覺得好笑,“不是星星吧,那是什麽?”
“明光珠,一顆可抵萬兩,”燕祁故意在此處停頓,惹得劉元喬好奇地抬頭問道,“銀子嗎?”
“不,是黃金。”
饒是劉元喬從小金尊玉貴地被養大,奇珍異寶見了無數,也不禁怎舌,“這裡為什麽會有這麽多的明光珠,莫非是圖勒哪個貴族的藏寶地?”
這問題燕祁答不上來。
明光珠將洞穴照得亮如白晝,劉元喬和燕祁這才真正看清她們所身處的洞穴究竟是什麽模樣。
洞穴是個圓形,且大得驚人,能盛下一片小湖。岩壁離湖不遠,大約兩丈的距離,繞著湖圍了一圈。湖的一側有入口,入口連接著她們方才走過的甬道,而正對著甬道的另一側,就是被烈火灼燒過的岩壁。
不過,此刻的岩壁已非之前的岩壁,烈火將岩壁表面的塗料灼燒殆盡,隱藏在岩壁下面的壁畫顯露出了真容。
第91章 破陣曲(二十二)
壁畫的顏色十分鮮豔,就如同剛剛畫上去一般。
劉元喬同燕祁肩並肩,走近了看岩畫的內容。
岩畫上畫了一些身著奇裝異服的小人,這些小人的五官被黃金面具遮擋,匍匐在地跪倒在一株高大的花草之下。
花草的樣子很是奇特,花為黃白,花形如梔子,而它楓葉狀的葉子卻如墨一般的黑。
“葉子是黑色的,這樣的花草,你見過嗎?”劉元喬問燕祁。
“沒有。”
草原上長著各種各樣的奇異花草,燕祁見過七瓣七色的花,見過花死葉才生的花,還見過晝開夜合的花,卻從未見過葉子是黑色的花。
劉元喬看著岩畫,莫名覺得畫上面的花草有點熟悉,依稀在哪裡聽聞過,可她想不起來了。
這壁畫是一幅接著著一幅的,緊鄰著的第二幅上畫了一幅兩軍交戰的畫面。畫上依舊有一群面帶黃金面具的小人,與小人對陣的那一方身上穿著圖勒的服飾。
劉元喬指了指那些小人,“燕祁,他們是不是你們的先祖?”
燕祁緊鎖眉頭,“不知道,繼續往下看。”
再往下的第三幅岩畫上,身著圖勒服飾的士兵圍著篝火飲酒吃肉,而他們身後的高山之上,站了一群戴著黃金面具的小人。
劉元喬摸了摸自己的雙臂,她感到背後涼颼颼的。
第四幅岩畫上,方才飲酒吃肉的圖勒士兵紛紛倒地不起,而之前還在高山上觀望的小人已經衝到了圖勒的陣中隨意砍殺,被他們掀翻的酒饢中流出了黑色的水,以及楓葉狀的殘渣。
再往後,圖勒的大祭司將一朵黃白色的花捧至一位頭戴鷹頂金冠的人之前,圖勒大軍就此反殺,戴黃金面具的小人落荒而逃,圖勒的王旗插滿了草原大地。
至此,岩畫結束。
劉元喬覷了覷燕祁的臉色,開口說,“這上面好像畫的是你們圖勒一族的崛起。”
“嗯。”燕祁沒有否認,“本王曾有耳聞,數百年前,草原有鬼方一族,因族人無論男女老少皆戴黃金鬼面而得名。鬼方族擅司花草,族中奇珍無數,只是後來不知怎麽的就從草原上消失了,有傳聞說,鬼方族的城池被風沙一夜之間淹沒,也有傳聞說,鬼方曾與圖勒大戰,敗走草原,至此歸於深山了無蹤跡,如此種種不一而足。”
“鬼方?”劉元喬反覆念了兩遍,腦中靈光一閃,她終於知道為什麽覺得那花熟悉了,她在典籍中看過!
“軼傳,異域之西有城,曰鬼方,鬼方之下有草,曰胡蔓。花如梔,色黃白,草如楓,色為黑,誤食葉者,數日而卒,然以花入藥,七日之內,卒者複生【1】。據聞百年前曾有人於鬼方城見此草,真假難辨……”
這花,就是有假死之效的胡蔓草!她曾一度打過此花的主意,想借助此花謀劃一場“金蟬脫殼”,離開圖勒草原!
她原以為胡蔓草就是個傳說,原來竟是有跡可循!
不過,就算知道了胡蔓草的蹤跡,好像也沒什麽用了,因為劉元嘉已經到了圖勒,她並不需要借助假死脫身。
劉元喬拉回自己的神思,“照岩畫上所繪來看,大約第二種傳聞是真的,只是,他們為何要拜一種草?”
“族中並未留下有關此花草的傳說,不過可以猜測,大約是這草有什麽奇特的功效,可助鬼方一族戰無不勝,但是本族大祭司卻發現,它的功效可以用花來解,這才導致鬼方失去了戰無不勝的優勢吧。”燕祁猜測。
劉元喬越聽越心驚,越聽越對燕祁惻目,只是看了幾副岩畫,她竟將真相猜得大差不離。
胡蔓草確有奇效,服之可致假死,鬼方族用葉子令圖勒大軍陷入假死之局,令他們暫無還手之力,伺機砍殺,只是圖勒大祭司卻發現了花可解葉子的毒,令鬼方族的胡蔓草再無用武之地。
“不過都是猜測罷了,”燕祁的目光離開了岩畫,“知道這些也沒什麽實際的用處,我們還是得找一條出路。”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