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母不知道她是如何找到這裡的,或許是天道注定,這本是凡人永遠不會抵達的地方。
偏偏陸時序已經超脫了三界,非人,非妖,非鬼。
憐憫世人的神母動了惻隱之人,將她引了進來。
"你要什麽?"
"我要她活。"
神母看著她沒有點頭,也沒有拒絕。
陸時序便不停的磕頭,就算頭破血流也沒有停下動作。
"你要知道自己需要付出什麽。"
陸時序看著神母,堅決的搖頭:"我,換她,活。"
許是被人間的真情打動,也許是還想考驗一下陸時序的真心。
"你可知這世間,什麽最難?"
神母踱步來到她的身前,憐憫的撫摸著她滄桑的臉,明明鮮活的眼眸如今只剩下了死寂與絕望。
"獨活……"
陸時序給出了答案。
神母笑而不語,只是點點頭,從她手中接過了桑蕪。
隨手在窗台上撚下了一朵黃花,放進了桑蕪的口中。
"即是你覺得最難,又為何將這份難留給最愛之人?豈不是自私?打著愛的旗號,卻在折磨。"
陸時序連連搖頭:"不是的……不是的……"
神母再次說:"你,想要什麽?"
這次陸時序沉默了許久,才堅定的看向神母:"我要與她長相守,縱然是雙雙離去。"
這次的答案,雖還是差強人意,神母倒是點了頭。
"這世間,什麽都容易破碎,尤其是經過了風霜的侵染,沒有人可以躲過,多少人誇下開口縱然說的多麽深情,最終還是會被抹滅,自食其言。"
神母將手放在她的頭頂:"若與我換,倒也不必犧牲什麽,就賭你們之間的情吧,是否會沉沒在時間的轉輪之中。"
陸時序隻覺得頭痛欲裂,神志漸漸消失。
"去輪回中找答案吧,回來時,告訴我,答案是什麽。"
黑暗之中,陸時序撥開雲霧,尋找著那唯一的明亮,山洞中溫熱的氣息好似在召喚著她們相遇。
就在最後一刻,一道屏障擋住了她。
"你走了這些年,應允我的答案呢?"
陸時序輕笑一聲。
"我的答案,便是桑蕪。"
滄海桑田,她們經歷了那麽多世界,從未忘記尋找彼此,只要在人海中,只需要一眼,便認出了彼此。
確定了相守,不顧結局,不想未來,只要此刻。
我愛著你,尋找著你,在千千萬萬個時間線中。
"走吧,從此,便是真的人生了。"
屏障打開,竟是一扇門。
陸時序踏進一步,又回頭,對著那空蕩的虛無鞠了一躬。
"多謝您。"陸時序笑意盈盈:"師傅……"
她轉身毅然決然的踏進了門中,隨著一聲關門的聲音響起,神母出現在陸時序站的位置。
"還是挺聰明的。"
她笑著離開了,不知道下一次相遇會是什麽時候呢。
這大千世界,可真是有趣。
陸時序進入之後,並不是想象之中的房屋或者是冰棺之類的,而是一覺踏空,如同墜入了深淵。
她並沒有驚慌,而是順應著變化。
不知過了多久,她在一陣劇痛中醒來。
"唉,沒救了,宣告死亡時間……"
"醫生!病人有反應了!"
"啊?!"
"快快,除顫儀!"
陸時序聽著耳邊的兵荒馬亂,隻感覺有什麽東西按在了胸口,緊接著就是一陣酥麻感。
一口氣抽出,竟直接睜開了眼。
"活了!快,準備一下!"
陸時序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她們將自己的小腿切開,把斷掉的骨頭接上,再縫合。
"這都哪跟哪啊……"
她在心中呐喊,只是還沒等她吐槽完,護士將一個東西罩在了她的嘴上,隻呼吸間便又暈了過去。
"醫生,她怎麽樣?"
"目前觀察下來,生命體征一切正常,就是遲遲不醒還要觀察一下。"
陸時序隻感覺,有一個聲音莫名熟悉。
強烈的熟悉感讓她迫切的想要睜開眼看看,就在朦朧之間,她的眼前似乎出現了一個女人的身影。
(是桑蕪嗎?)
陸時序激動萬分,甚至勾住了那人的手指,視線越發清晰,眼裡的笑意越發的止不住。
直到看清那人。
(啊!)
她的內心發出了尖銳的爆鳴聲,好在身體上的疼痛抑製著她沒有跳起來,那根本不是心心念念的人,而是一個乾瘦戴眼鏡的男人。
男人並沒有在意她的眼神,彎腰伸手開始扒開她的眼皮,縱然陸時序再想躲也沒有辦法,惱怒之際,伸手想要召喚出劍來,可是卻發現身體裡一絲神力都沒有了。
(這是什麽情況……)
她百思不得其解,正苦悶時,只聽那個男人說:"病人清醒了,看來還是要檢查一下,如果沒有問題,那就沒事了。"
"謝謝醫生,太好了,如果她因為救我……"
女人說著便哽咽了起來,醫生好心安慰了幾句便準備離開,陸時序恰好這時看過來,隨著醫生挪動身體,一張刻在骨子中的臉龐漸漸映入眼簾。
陸時序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她,嘴巴漸漸張開。
一句話未說出口,淚水先模糊了眼。
"你醒啦?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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