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衣老人看著她們,無奈的搖了搖頭。
陸時序撓頭傻笑的走著去練功了,澤幽則是留下來陪著碧衣老人說說話。
"師姐可真笨,總是下在同一個位置,都猜到了呀。"
碧衣老人笑而不語,看著那棋盤。
澤幽不解:"師傅,你在看什麽?"
碧衣老人頗有深意的看著她,輕撫她的額頭:"時序是個固執的孩子,卻也是懂得守住心的孩子,你看的到的結局她又何嘗看不到呢。"
"略略……"澤幽調皮的吐了吐舌頭:"師姐就是笨,就是每次都下在同一個位置嘛~要不然早贏了。"
"是是是~慢些跑啊。"
懸浮在半空中的澤幽看著記憶中的片段,模糊了雙眸,腦海中忽而靈光一現。
"你看得到的結局,她又何嘗看不到呢……"
碧衣老人的話音猶在耳,她震驚的看著腳下的人,那灰暗之中的碧衣老人忽然抬頭看向了她,笑,而不語。
"師傅……"
腳下的碧衣老人頷首,抬起手:"回去吧,過錯,過錯,過了,便錯了。"
原來,澤幽太過低估這個整日醉酒的老人,預知未來的本事她竟絲毫沒有察覺。
是啊,陸時序不是傻的,她落子的每一步,都是在試探也是在引導。
結局是澤幽看到的,也是陸時序想讓她看到的。
到底是誰算計了誰,又是誰在誰的局裡。
澤幽感覺頭都要炸了,意識回歸,她睜開眼便是碧衣老人。
她們正在雲端,回到那個初始的地方。
"醒了?"
"師傅,我……"
碧衣老人抬手打斷了她的話,指了指腳下的滿目瘡痍。
桑榆已死,狐族的領域被天雷轟炸的一片廢墟,桑佑想要靠近桑蕪將其帶回安葬,卻被陸時序一一砍傷,不取桑蕪族人性命,這是陸時序唯一能為她做的事。
陸時序就這樣跪在地上,明明相對無言,眼裡卻是藏不住的心疼與不甘。
"桑蕪。"陸時序的聲音在顫抖,她俯下身,貼在桑蕪的耳邊,卑微的祈求著有奇跡會出現。
可上天哪有憐憫。
這世上又哪來的那麽多奇跡出現。
到了最後,落下來的只有那一聲無力的歎息。
"桑蕪,此生遇見你本應是無憾的……對嗎……"
她將長劍抵在喉嚨,遲遲沒有落下,不是貪生怕死,而是這多出來的生命本就是桑蕪給她的。
"桑蕪啊。"
她還是將劍刃貼近了一些,唇角噙著苦澀:"別怪我,我……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那無涯的年歲……我真的……"
她閉上了酸澀的眼睛,隻待一劍封喉,痛苦便結束了。
就在動手之際,仿佛有毛絨絨的東西纏繞住了她的手,她震驚的猛然睜開眼,那竟是桑蕪的尾巴。
"桑蕪!你是活過來了嗎!"
可惜,躺在地上的桑蕪依舊沒有回應,那尾巴有氣無力的拍打著她的手背,似是安慰,也似是哀求。
見她沒有放下長劍,竟直接纏繞劍刃,用盡全力爭奪。
陸時序倔強的攥著劍柄,癟著唇角。
"你不讓我死,我該怎麽活啊,好難啊,桑蕪……"
那尾巴頓了頓,仍舊堅持將長劍奪走,盡管本就是紅色的毛發已經滲出了鮮血。
陸時序驚覺松開了手,長劍落地,竟緩緩與桑蕪的尾巴融合,化為了靈物,是一根長鞭。
她知道,桑蕪要她生,不要她死。
這是最後的念想。
"啊……"
陸時序不再壓抑,仰天哭的聲嘶力竭,痛心入骨,那一頭墨色的長發轉瞬之間變得雪白。
她將桑蕪帶走了。
沒人知道她們去了哪裡。
有人說陸時序帶桑蕪去了南海仙境,去求了神母。
也有人說,陸時序死了。
世間的一切都在變換,地府也是一樣。
不知從幾何年開始,鬼門關奈何橋邊出現了一位滿頭銀發的冷豔美人,與她同時出現的是那片幽暗的竹林。
似乎在偌大的地府多出了個鬼君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大家照常運作著,十年,百年,千年,甚至萬年。
只聽說,這位不好相處的鬼君,為自己的府邸取名為無涯鬼府。
年年歲歲守在著投生門前,為鬼魅引路。
直到有一天,一本冊子送到了她的手上。
她盯著上面的名字,呢喃著。
"桑蕪……"
第63章 結局
刺眼的白光消失,陸時序跪在一片荒蕪之中。
塵封的記憶被喚醒,她都想起來了。
一抹笑容出現在唇角,腳下的荒漠忽而出現了一朵小小的黃花,眨眼之間便生出千朵萬朵,遍布著這片荒原。
一道身影從雲端中踏出,神聖的光芒柔和的讓人心安。
陸時序虔誠恭敬的叩頭:"神母。"
神母微笑示意她起身,隨手將一朵花放在她的掌心:"這一程倒是挺久的,小友還真是執著。"
陸時序笑了笑:"神母,你我之間的約定已經完成,可否將我的愛人還我了?"
神母滿意的點了點頭。
指向了不遠處的山洞,陸時序迫不及待的奔跑而去。
神母笑了。
這個孩子也是這般突然闖了進來,抱著早已冰冷的愛人,就這樣跪在山門外不吭一聲。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