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沫沫聲音很啞,說的字一多就容易磕絆,所以她不愛發聲,可此時此刻一點顧忌都沒有,就只是想知道一點:“你喜歡吃什麽?”
喬子衿停頓片刻,給了個中規中矩的答案:“都行。”
以前是都行,大山裡的人,有東西填飽肚子已經很不容易了。
現在也是都行,什麽都吃不下,什麽都一樣。
簡沫沫看著她,突然想起奶奶。
奶奶生病的那段時間,和喬子衿現在很像。
吃不下東西,頻繁的對自己露出溫柔和藹的微笑,若無其事的好像很有力量的樣子……
不敢再想,簡沫沫收回思緒,起身將地上的護具往櫃子裡收。
手腕不可抑製的抖了抖。
半響,她關上櫃門,輕輕帶上鎖。
手指撐在櫃邊,分明細長的指骨泛白。
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氣開口:“喝牛奶嗎?”
喬子衿莫名覺得自己是被照顧的那個,有點好笑的回話:“還行,有時間就喝。”
吃不下東西的時間長了,為了維持身體機能,喬子衿就是靠牛奶支撐著的。
只是忙起來通常會忘了。
一日三餐也是逼著自己吃,能吃多少是多少。
不過很少有人會問,她自己也沒多在意,今天被一個16歲的小朋友戳穿,挺怪異的。
但很溫暖。
她背上包,“走吧,送你回宿舍。”
簡沫沫沒拒絕,慢吞吞的跟著她的腳步。
一路無話,但回宿舍的路上學生不少,和白天一樣,目光都往喬子衿身上落。
簡沫沫腦袋埋的更低,雙手藏進校服外套的口袋裡,把十月的天氣硬生生過成十二月。
到宿舍樓下,簡沫沫在靠近路燈的前一秒停了腳步,身影逆在暗處。
喬子衿不解,“怎麽了?我可以陪你上去的,看看你的寢室環境。”
“你是想讓我們班同學看見你,對嗎?”
簡沫沫很清醒,問話的時候眼眸垂著,但語調不卑不亢,“食堂,操場,宿舍。”
又一次被拆穿。
喬子衿忽然覺得自己小看了16歲小朋友的智商。
她笑:“沒有,只是想陪你走走。”
簡沫沫平靜異常:“愧疚嗎?”
喬子衿似乎有很多事自以為愧疚於她。
火災來晚一步。
沒盡到扶養義務。
沒保護好她。
但其實,一點都不需要愧疚。
喬子衿已經做的比任何人都好了。
簡沫沫抬起眉眼,一字一句:“他們,欺負不了我。”
亦如喬子衿說的“你傷不到我”。
所以。
不用擔心。
也不用牽掛。
像諶之雙說的那樣,公平的去考慮自己的未來。
簡沫沫不想成為喬子衿的負擔。
“沫沫……”
喬子衿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她想安慰簡沫沫的,沒成想自己反倒成了被安慰的那一方。
小朋友的成熟遠超她的想象。
可越是這樣,她越放心不下。
這樣乖的小朋友,怎麽會被霸凌呢?
喬子衿彎下腰,疼惜的揉了揉小朋友蓬松的短發。
路燈下,她的眉眼盡是溫柔,可空空的,缺少點什麽。
她說:“乖,下次來看你。”
乖,下次來看你。
乖,下次,來看你。
簡沫沫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她看著路燈打在喬子衿眉眼上的光彩,心無雜念的想要將那兒填滿。
但她現在還不行。
不過,她早晚會站在喬子衿身邊。
等到那時,什麽都攔不住她。
*
洗漱完,簡沫沫將今天的衣服泡進臉盆。
她站在陽台,看著指尖覆蓋的泡沫,想起喬子衿。
嘴角無意識的揚起。
丁瀟瀟推門進來,瞥了眼陽台上的她。
“喬姐姐帶你練到這麽晚嗎?”
“嗯。”
簡沫沫收斂笑意,垂眸將水龍頭打開。
水聲彌漫,蓋住了幾位不速之客的腳步。
率先進來的是鍾雨楠,還帶著幾個跟班。
趾高氣揚的,在門口站成一排。
鍾雨楠問她:“你怎麽認識喬子衿的?她為什麽帶你吃飯,和你逛操場?你們什麽關系?”
丁瀟瀟冷笑一聲:“關你什麽事?”
“問你了嗎?”
兩人扛上,鍾雨楠雙手叉腰,氣勢洶洶的:“是不是以為仗著喬子衿撐腰就了不起?”
丁瀟瀟挑挑眉,嘚瑟的笑起來。
“是啊,有喬姐姐撐腰,當然了不起。田黎只不過獲得喬姐姐兩個月的私教課就四處撒潑,她要是知道簡沫沫是喬姐姐罩著的人,得氣死吧。”
她故意看向鍾雨楠背後的一排女生,聲音放大:“你們可想清楚了,喬姐姐隨時有可能來體院當教練,要是哪天被她看出來你們針對簡沫沫……那可是世界冠軍,多少人求著都搭不上邊,但我們簡沫沫平時吃的喝的都是喬姐姐買的,連零用錢都是喬姐姐給的,什麽關系你們自己想想。”
丁瀟瀟的話無疑是一記霹靂。
別說那群女生了,頭目鍾雨楠都肉眼可見的慌亂起來。
她磕絆了兩下,深吸一口氣,“照你這麽說,簡沫沫是喬子衿養著的人,要真如此,她的跆拳道至於這麽差勁?”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