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瀟瀟被噎了一下。
簡沫沫被喬子衿養著是事實,她親眼所見,可為什麽簡沫沫的跆拳道水平在班裡倒數,她就說不清了。
是啊,為什麽喬子衿不教簡沫沫?
她硬著頭皮解釋:“那你還不是被簡沫沫嚇的夠嗆,要不是我及時趕到,下一個進醫院的就是你!”
“我那是……”
鍾雨楠憋紅臉。
在廁所裡被簡沫沫嚇成那樣,她實在沒臉找借口。
甚至現在回想起來,心口都是悸的。
丁瀟瀟扳回一場,得意的抱住手臂,“答不上來了吧?我勸你有時間就好好訓練,別在這兒玩小群體那一套,丟人現眼。”
“哐!”
像是回應丁瀟瀟,陽台上沉默的人大力的將裝滿水的臉盆搬上洗手池,袖子卷到胳膊肘,露出清晰暴動的青筋。
很漂亮的手臂,一寸不多一寸不少的肌肉,不張揚,但也不掩蓋打人時失控的力量。
鍾雨楠只是看一眼就慌了神,想起田黎的慘狀,她不敢逗留,腳下凌亂的瞬間還不忘丟下一句:“給我等著!”
“怕你啊!”
回應她的,是丁瀟瀟重重的砸門聲。
她拍拍手,換掉臉上的凶神惡煞,轉過頭對著簡沫沫明豔的笑起來。
“戰鬥力還可以吧?”
簡沫沫擰乾衣服,抬頭往杆子上掛。
面色平靜,又不太在意的回答:“嗯。”
依舊惜字如金。
但對丁瀟瀟,她的話已經算多了。
丁瀟瀟不免感慨:“說真的,好像從來沒見過你和除了我還有教練之外的人說過話,雖然知道你嗓子有問題,但你也就是聲音啞一點,比剛來的時候好多了,為什麽還是不願意說話?說不準,多說說話,嗓子反而好的快一點呢。”
簡沫沫慢條斯理的擦乾手,沉緩的吐出一個字:“累。”
每天都很累,面對那些不懷好意的人,動動嘴皮子都覺得想死。
生活在地獄裡的時候她都沒屈服過,何況是現在。
所以她要把時間精力都留給值得的人。
“累嗎?”
丁瀟瀟脫掉鞋子躺上床,“你不是已經習慣現在的訓練強度了嘛,而且很多訓練任務還是你自己加的。”
“不。”
簡沫沫搖了搖頭。
不是訓練累。
是活著。
她曾經很努力的強迫自己活著,在看著奶奶被活活氣死的時候,在那冰冷的地窖差點失去呼吸的時候,她心裡沒怪過任何人,只是由衷的想著,活著好累。
那時候她就已經記不起任何能夠讓自己活下去的理由了。
再後來是火災,被吞噬的不止是她的生日蛋糕,還有她最後一點生存的希望。
她當時不是沒有機會跑出去,只是,不想跑。
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是疲憊的。
如果不是喬子衿,她會安然的倒在火海裡。
也正是因為喬子衿,她現在想活著。
比任何時候都想好好活著。
所以,她不會再讓任何事讓自己感到累。
被排擠,被嘲諷,她都不在乎。
她只要變強。
變強了,就可以站在喬子衿身邊。
簡沫沫爬上床,仰望著頭頂那道已經老化陳舊的燈光,緩慢啟唇:“你知道,Z城哪兒適合吃飯嗎?”
話題一下就被帶偏了。
困意襲來,丁瀟瀟翻了個身,抬手關掉電燈。
“大學城吧,好吃的好玩的都在那兒。幹嘛,想出去玩嗎?”
大學城?
可喬子衿就在那兒,如果適合吃飯的話,她不會那麽瘦的。
簡沫沫閉了閉眼。
“不要好吃的。”
“要修身養性的。”
丁瀟瀟回憶了一下,聲音漸漸弱下去:“郊區吧,有片竹林,開了個民宿,宣傳的就是修身養性,不過我們放假時間太短了,國慶已經過了,下一次假期得等到元旦了……”
體育生的睡眠質量一向很好,幾句話的功夫簡沫沫就聽到了均勻的呼吸聲。
她沒再說話,細細計算著可行性。
如果喬子衿願意的話。
她是不是可以和喬子衿過元旦?
帶著期待,簡沫沫在無邊的黑暗中,偶然窺到窗外投進的一抹月光。
於是,她安穩的睡了個好覺。
*
轉眼到周日。
簡沫沫站在學校大門口的樹蔭下,垂頭看著手機通訊錄裡唯一的號碼。
清清楚楚標著“喬子衿”三個字。
她彎了下唇,點擊修改備注。
刪掉原本的字,然後慢吞吞打上一個符號:
@
群聊的時候常常用於提醒某人。
簡沫沫希望有一天,可以正大光明的@這個人。
修改完備注,她就沉默的盯著手機,腳下也不動,就平靜的等待著。
等到那個人主動打來電話,屏幕跳轉到接聽頁面。
她快速滑下接聽,然後將手機置於耳邊。
風聲從耳邊刮過,電流亂竄,將喬子衿的聲音托著:“下課了嗎?”
簡沫沫突然覺得今天的陽光格外好。
她抬起頭看天,輕聲答覆:“嗯。”
“那出來吧。”
喬子衿那邊的背景音似乎有點雜,“我在體院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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