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換做三年前的陸時鳶,決計不會這樣。
可那又如何呢?
接下來一連半月,陸時鳶與商姒兩人之間的關系都處於一種半破冰的狀態,她們仍會如常進行對話,可聊的內容卻不冷不熱,全圍繞著與此行目的無關的事情。
見面的次數少了,倒不是雙方刻意回避,只不過商姒此前為破陣調動了鄴都大印,現下忙著調理自己身上的暗傷,大部分時間都將自己關在房間裡療傷。
是以剛好陸時鳶空出來大把時間,便由得那天在人群中匆匆一面將她認出後還沒來得及好好敘舊的雲灃領著好好參觀了一遍昆侖各處。
陸時鳶對他印象不錯,又是熟識,一來二去,兩人很快恢復到以往熟稔的樣子。
這日,雲灃如往常一般踏入陸時鳶所住的院子,人未至,聲音已經傳到跟前:“陸師妹,我正尋你,若你今日有空不妨同我一起下山到山腳下的村子探查。”
山腳下一小村子夜半總有駭人的啼哭聲出現,外門弟子月前來報,前去探查過後並未發現端倪,事情幾經輾轉,這才落到了雲灃的頭上。
實在是近日門派上下忙成一團,都在收拾處理那位昆侖老祖惹下的烏龍攤子,抽不出人手。
“我?”待雲灃說明來意,陸時鳶訝異看了人一眼,仿佛是聽見什麽好笑的笑話一般,自嘲地笑了笑,“雲灃師兄,你們昆侖派是沒人了嗎,怎會想到要找我?”
她搖搖頭:“我怕拖累你們,還是不去了。”
陸時鳶猶記得從前自己尚未出事的時候,雲灃還曾和她一起協辦過好幾個捉妖的任務,不過那時這位昆侖派少俊實力稍遜於她就是了,二人皆是年輕一輩的佼佼者。
可今時不同往日了,如今的她已被雲灃越過太多。
與商姒半破冰的這段日子以來,陸時鳶整個人都陷入一種無力的情緒漩渦裡。
實力的缺陷是她最大的痛處,眼下雲灃竟然還來找她幫忙捉妖,捉什麽妖?
沒有商姒在身邊的她憑著自己這半吊子的實力,別說是捉妖了,外出自保都夠嗆。
這是個以強為尊的世界。
然而雲灃似是早就料到她會這樣說,不僅沒有就此離去,反而不慌不忙來到石桌旁坐下,望向陸時鳶的眼神烏亮而又清澈,難掩柔意:“陸師妹說哪的話,我記得你們劍靈宗有一種特殊秘法能夠追蹤妖物蹤跡,這才想起拜托你幫忙,你只需幫我們找出妖物藏身所在就好。”
這個理由倒是中規中矩,劍靈宗確有這樣的追蹤秘法。
陸時鳶聞言,也不疑有他。
她想到既然有自己能幫上的地方,那幫幫也無妨,便一口應了下來:“這樣,那我和商姒說一聲……”
說完,陸時鳶一隻手撐在院內的石桌上剛要起身,可半瞬以後又撤了回來:“算了,不說了,她應當正在療傷,我和你走。”
商姒才不想知道自己去做什麽了。
商姒應該還在生她的氣吧?
這兩個念頭在陸時鳶的腦海裡轉了兩轉,讓她越發篤定。
既應承了人家,去地又不遠,就在山腳下,陸時鳶沒一會兒便跟著雲灃起身離開暫居的小院。
院內房門緊閉著,裡頭的人坐於塌上靜心療傷,並未特意放出神識探查外頭的動靜。
商姒只知道自己推開房門走出來的時候,已是日落西山,漫天的紅霞鋪滿天際,泛黃的秋葉時不時飄落一兩片,襯得院落有些蕭條。
往常這個時候她推門走出,總能看到陸時鳶的身影落座於石桌旁,今日院中卻空落落的。
商姒隻當對方大約是恰巧不在,上了別處,剛好她也有事情要單獨去辦,是以駐足片刻以後也很快離開了院落。
仍是那座仙氣宏偉的宮殿。
林霄為人處事過於高調,不管到哪都是惹眼吸睛的那種,商姒隻稍稍一打聽便知曉對方現在何處。
她要見林霄,是因為她二人間還有一樁尚未完成的交易。
“師祖!師祖!那上面真沒什麽值得一看的東西,您趕緊還給我吧……”
“我就要看,你小子給我站好,站好,不準動,再靠近我一點我就要動手打你了。”
還未踏入殿門,商姒就已經事先聽到了裡頭傳出來的動靜。
很顯然,昆侖派那位返老還童的老祖這些天大約沒少折騰他這些後輩,不過這也不關她的事。
商姒繼續邁動腳下的步子,待她身影出現在殿門前的那一刹,雲卿也在第一時間轉了過來,發現她的存在。
“鄴君。”斂起方才在林霄面前那一瞬的失態,在面對外人的時候,雲卿又變回了那個仙風道骨的一派掌門。
然而有包袱的隻他一人而已,見商姒出現在此,林霄仍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跨坐在大殿中央的香案台上,眯起狹長一雙桃花眼,朝下方睨去。
“雲掌門,我有事想要單獨與你們師祖談談。”如珠音落地,商姒的聲音清泠好聽。
也不知是不是幻覺,商姒隱約感覺雲霄在聽自己開口以後,似乎松了口氣:“鄴君來得剛好,我也正有事要忙……那師祖,弟子就先退下了。”
雲霄恭敬行了個晚輩禮,飛速離開了內殿,離去的背影尚還顯得有些倉惶。
“怎麽,來找我換靈藥?”林霄在案桌上跳了一下,變為半蹲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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