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得一副好看惑人的好皮囊,偏偏笑起來的時候像是賊狐狸,不懷好意。
商姒也懶得同他廢話,直接從裙袖中摸出一個晶瑩的小瓷瓶,素手一揮,東西飄落到對方面前:“這是你要的東西,那株萬年何首烏呢?”
將瓷瓶撈過確認了裡頭的東西後,林霄從靈戒中爽快地甩出一個木質錦盒,“嘖嘖”兩聲,感慨發言:“我說你們商家人,還個個都是情種。”
本來拿到東西就要走的商姒聽他這話,腳步一頓,朝人望去:“你此話何解?”
“唉……”林霄假模假樣歎了口氣,把玩著手中的瓷片似笑非笑,“你姐姐商紅綃不也如此嗎,若非用情至深所托非人,也不至於一怒之下滅人滿族,遭受天道嚴懲。”
堂堂一鄴都主君,因為兒女情長自毀修為,不得不受百世輪回之苦以償因果,直到如今也都還在無盡的輪回之中,每百年,方才與商姒見上一面。
這在當年並不是什麽隱秘的事,商紅綃屠族一事震驚三界。
林霄活得長,按輩分來說當得起商姒喚聲前輩,可若按年齡來說,又不一定。
聽林霄提起昔日往事且意有所指,商姒臉上浮出涼薄的笑意:“我姐姐是我姐姐,我與她不一樣,三界以內無人能夠動我道心,我也不會步她後塵。你實在不必諸多揣測,對於陸時鳶,我也只是盡守承諾罷了。”
是了,只是盡守承諾。
商姒五指收攏,悄無聲息握緊手中的錦盒收入靈戒內,自始至終都沒有把林霄的話放在心上。
可林霄一聲嗤笑,打斷了她心中所想:“是嗎?一個承諾能換一滴至純精血,鄴君待誰都這麽大方嗎?”
“還是隻對那陸丫頭?”
“你說夠了沒有?”商姒提高了語調,那張明豔的臉上全是隱隱的不耐。
“怎麽還惱上了,我就是多嘴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林霄雖然精,但也知道單憑一株剛開靈智的萬年何首烏同你換下這滴精血是我佔了便宜,所以多說兩句,提點提點你,省得你不開竅。”言罷,林霄轉了轉眼珠子,翻身跳下案台。
“你說你對那小丫頭並無其他心思,那若是換做鄴都的其他人,哪怕是數千載來伴你左右的那幾個鬼將,你會這樣痛快拿精血來換嗎?”
一針見血,直擊要害。
當他說完這番話的下一秒,一道靈氣凝聚成形的攻勢直劈面門,好在他有所防范,一個側身輕巧躲過,只不過放於他身後的那座案台就遭了殃了。
桌案碎裂聲音響起的同時,商姒略惱怒地聲音也隨之傳來,隱含警告之意:“林老頭,我對你的廢話沒什麽興趣,再來和我胡言亂語的話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行行行,我不說了,你慢走。”見人真惱了,林霄立即高舉雙手緩步朝後退去。
看似一場無厘頭的鬧劇,可待商姒從正殿走出老遠再又遠繞一周回到暫住的小院子時,腦中還不斷縈繞著林霄方才說的話。
“說我對陸時鳶動心?”
“簡直胡說八道!”越想心中躁意越甚,商姒擰緊一雙柳眉,她隨手一抬,院中那顆樹齡在百年上下的古樹瞬間被折斷大半粗壯的枝梢,然而此刻院落靜悄悄的,虛浮的月影隨著天色變暗悄浮於半空。
商姒這才覺得院子裡著實有些太靜了。
“人去哪了?”她輕咬朱唇,眸中浮現點點疑惑。
陸時鳶從不是不知輕重的人,暮色降臨已是入夜之際,按理來說人早應當回來了才是。
她從身上抽出一張傳音符,輕點傳音。
陸時鳶幾乎是實時接通,那頭一陣呼嘯的風聲過後,她的聲音和著略雜亂的背景聲一同傳了過來:“阿姒,我不在山上,我和雲灃師兄一同下山捉妖了。”
雲灃?
將這個名字放在腦中尋了一圈,商姒才想起這又是陸時鳶的哪位師兄,原是那日在鍾乳洞內當著她的面對陸時鳶“表情”的那位。
想到這,商姒心中躁意更甚了。
她暗想,林霄那老東西的徒子徒孫果然都跟他一樣不是什麽正經人,竟然趁她療傷之際以這樣的借口把她身邊的人騙下山去!
“昆侖派的人是都死了嗎,為何要讓你去?”商姒冷冷開口,抬手,院中那顆古樹又折了一根粗枝。
古怪的背景音傳到陸時鳶這邊,她一時也難以分辨商姒是在做什麽,只不過光聽這一句,她就已經聽出來商姒眼下的心情恐怕不是很好,也不知是誰又招惹她了。
心下納悶地同時也還是好聲好氣同人解釋著:“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劍靈宗有追尋妖物蹤跡的秘術,雲灃師兄請我前來並非是要讓我出手與妖物搏鬥。”
陸時鳶說這番話的本意,原是想叫商姒放心,可話落到商姒耳朵裡,又有另外一番深意了。
這才多久,竟還幫那勞什子師兄說上好話了!
商姒唇角漾起一抹極為古怪的笑容,強自按下心中洶湧的情緒:“何時回來?”她問。
“今夜恐怕不回去了……”又是一陣風嘯,傳音符那頭雜音四起,吵嚷的人聲刺耳至極,陸時鳶的聲音開始斷斷續續,字句傳來並不清晰,最終通訊乾脆被那頭直接掐斷。
商姒隱約聽到了對方最後一句話是哪幾個字,大約是“不用等我了”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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