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雲灃就是個很好的例子,因著對鄴都有偏見所以先入為主也覺得商姒不是什麽好人。
陸時鳶不欲與雲灃多說關於自己的事情,她不著痕跡撇開了話題,輕聲開口:“日後的事情日後再說,天色不早了,我們還是抓緊回山上。”
話音剛落,周圍勁風驟起,腳下被卷起落葉開始飄動,兩人同時察覺到不對。
“小心!”雲灃低聲提醒,一直手已經按在了劍柄上。
就在雲灃準備拔劍的一瞬間,陸時鳶手中的青霜劍也有了反應,劍身在她手心裡開始輕微的抖動,藍光縈繞,好似感應到了某種東西的到來。
可身為靈器的主人,陸時鳶能夠分辨得出青霜劍此種的反應並非緊張,這說明來者是友非敵。
此種念頭剛從她腦海中閃過,下一瞬,一道紅影閃過二人身前,順帶將雲灃欲要拔劍的手給重重打了回去,商姒一個轉身就到了陸時鳶身前,美目微垂,青絲繚繞。
“阿姒?”見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上一秒還想起的商姒,陸時鳶滿眼的警惕瞬間化作一汪漾開的春水,“你怎麽也下山來了?”出口的問句中是難掩的驚訝。
靜謐的林子裡,商姒輕輕哼了一聲,而後抬眸迎上陸時鳶的眼:“自然是來找你,不然你以為我放心你待在外人身邊嗎?”答話之前,她還特意睨了雲灃一眼。
二人短暫對視了一瞬,雲灃硬著頭皮朝她見了個禮:“鄴君。”
誰又能知道上一秒他還在和陸時鳶打聽著事情,下一秒商姒人就憑空出現了?
商姒沒沒有理會他,轉而自然地牽起了陸時鳶的一隻手,放在手心裡捏了捏,嘴上數落著:“不過是找幾隻小妖而已,你二人在這林子裡轉了這麽久最後無功而返,當真叫人難以置信。”
“……”陸時鳶張了張唇,無力反駁。
事實如此,她沒什麽可說的。
反而商姒在片刻後放開了她的手,衝她神秘笑了笑:“同我來吧。”
大約是在商姒身邊待得久了,對方一句話一個笑,陸時鳶都能在瞬間讀懂其中的深意。
譬如方才那句“同我來”出口以後,她便知曉,商姒定是在找到她之前就已經有了妖物的線索。
本要無功而返的二人於是改道跟在了商姒身後,同她一路穿過小樹林,來到了一處廢舊的月老廟前。
破廟周圍靜悄悄的,除了鳥叫蟲鳴,再無人跡。
這個地方距離百姓居住的村落差不多有五六裡的樣子,可周遭沒有妖氣,入廟以前陸時鳶也特地用了秘法查探。她和雲灃都以為,此地除了僻靜了些沒什麽人煙以外,並無其他不妥的地方。
可跟著商姒走進廟內才發現,裡頭藏了兩隻夜鶯妖,一個重傷,一個修為淺薄。
而尚完好的那個女妖見她們進來竟也不怕,反而是臉上露出一種莫名的喜色,起身迎了過來:“恩人,多謝恩人出手相救,待清芙一好我們就離開此處,再不對村子裡的百姓進行騷擾。”
拂身,下跪,一氣呵成。
待陸時鳶醒過神來才意識到,這隻夜鶯妖口中的“恩人”好像是……
“阿姒?”陸時鳶扯了扯商姒的裙袖,想同人要個說法,“她方才說你救了……?”
“是,是我救的。”陸時鳶的話尚未說完,就被商姒大方認下了。
只見商姒伸出一雙素手施法將地上跪著的女妖托起,朝人溫聲開口:“你先去照顧你的妻子,答應給你的東西,我稍後給你。”
“小女子都聽恩人的。”女妖聞言又再感激地謝了兩聲,然後小心翼翼看了商姒身邊另外兩人幾眼,怯怯退下。
這般怯懦膽小,看著不像是會作惡的。
陸時鳶若有所思。
待這夜鶯妖走遠了些,一直憋著沒有出聲的雲灃稍激動地開了口:“這段時日以來村子裡百姓總能聽到夜半啼哭,加之一些家禽總是莫名其妙的消失,不用說,定是面前這隻夜鶯妖所為了,可我觀鄴君你方才的舉動,是要放過她們的意思?”
修仙衛道,是大多數修仙門派人士印在腦海中根深蒂固的想法。
雲灃剛說完,陸時鳶也跟著開口了,不過她只是單純的疑惑:“阿姒,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從未見過你……無故出手救人。”
印象中,商姒是個殺伐果斷的君主,鄴都每日送來那樣多的怨靈,泛濫的同情心在她這樣的人身上是不存在的。
三年那次若不是自己的緣故,恐怕沈光早已喪命。
然而這樣一個在陸時鳶心裡是無情無心的商姒,偏偏在此刻說出了一句讓人跌破印象的話:“這兩隻夜鶯相戀相伴,也不曾傷人性命,我不忍看她們陰陽相隔,所以動了之心。”
“你……”有之心?
許是覺得這個說法好笑,陸時鳶輕抿薄唇強自壓住嘴角上揚的弧度,可還是被察覺到了。
商姒眼神輕飄飄掃了過來,落在她這張臉上。
陸時鳶臉上的表情霎時變得怪異,她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倏爾,她整理好自己的表情,伸手拉住過商姒的裙袖,一雙柔荑很自然順著袖身滑到對方的手心裡,彎了下唇角:“那……救人是好事,有之心也沒有錯,你既答應了人家,我們不妨先過去看看另外那隻夜鶯妖的傷勢再做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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