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界, 真好,什麽時候我也去一趟,說不準能尋到什麽機遇。”商伴煙的語氣充滿向往。
已經不知多少次從朋友口中聽到靈界二字, 卻從來沒有親自進入。
黎伶好笑:“你一介魔頭去什麽靈界?事先說好, 那地方可不像修真界,半點魔氣都找不到。”
商伴煙不甘示弱地反駁:“魔頭怎麽了?看不起魔頭?再說我又不是為自己, 是為某個不省心的小徒弟。”
“長錦嗎, 說來方才就有些在意, 若我感知不錯,她似乎已有修為,只是氣息純淨,不似魔族之人。”霜盞月突破之後,神魂力量越發強大,無需刻意放出神識,也能收獲諸多消息。
提到這個,商伴煙臉上的笑容淺淡幾分,複雜地看著身邊的徒弟,良久輕歎:“是啊,這孽徒總要氣我,分明是絕佳的魔修苗子,卻偏偏搞什麽祈靈之術。不修魔,反修靈,初入仙途那會兒還產生不小的反噬,險些因此命喪黃泉。”
似是回憶起不好的記憶,商伴煙越說越氣,最後遷怒一樣捏住長錦的臉撕扯玩弄。
作為師尊,她不止一次想過自己死後,讓長錦來接替下一任魔君的位置。長錦雖然不比她獨辟蹊徑,卻也有極高的天分,努力修行必能成名,可現在所有算盤全部打亂。堂堂魔君,總不能是個靈修吧?
長錦被她揪得臉疼,卻不反抗,反而抱著師尊的胳膊勸哄:“總之有驚無險,現在看來也沒什麽區別。”
“胡說八道,沒什麽區別你怎麽偏要跟我對著乾?認我當師尊,卻不向師尊求學,既如此,你不如去做別人的徒弟,也省得日日氣我。”喝酒有些多,已經開始醺醺然地發脾氣。
不怪她這麽愁,兩年過去,拜心魔所賜,商伴煙的體內已有煞氣產生。雖然極少,但卻像是死亡的刻漏,時刻提醒著她。照這個趨勢下去,至多再過三十年,她就會徹底被癲狂的殺念吞噬。
要麽就此淪為修羅,要麽提前自裁。
商伴煙哪條道路都不想選,可現實不許她任性。
與其淪為怪物,還不如死得體面一些,留給好友最後一份追憶。
她已經為長錦準備好一切,打算死前盡數贈出,誰知這人卻偏要作對。
長錦聽出她的失望,很想回心轉意,但記起那日竹淚的話,只能暫且忍住。
緊緊抱著師尊,一邊安慰,一邊保證,不知是給她還是給自己聽:“長錦不要旁人,只要師尊。若師尊氣惱,盡管懲罰,長錦一定任你開心。但不論如何,都絕不會離開。哪怕靈魔殊途,也總會相交。長錦願意當兩路重疊的交點,一直陪在師尊身邊。”
不止動作親昵,就連語氣也分外溫柔,比將落的雪花還要柔軟。
商伴煙實在拿她沒辦法,過了許久才深歎一聲。
一邊的霜盞月見此,悄悄跟殿下傳音:“魔君和長錦似乎關系很好……”
黎伶瞥她一眼,意味深長地回話:“是啊,好得如膠似漆。”
再這樣下去,怕是要等著喝喜酒了。
*
兩年閑遊,商伴煙又變成那個瀟灑的浪蕩遊子,聽聞田安走過鬼門關,喝完酒後拉著長錦又往離澤跑。天已經黑透,霜盞月送走她們,不禁疑惑:“魔君大人先前也這樣隨性嗎?”
黎伶捏捏她的臉:“不許叫她大人,你現在是皇后,誰也不能壓你一頭。至於伴煙,她從來都如此。長錦是她唯一的心結,一旦了卻,再沒誰能束縛她。”
“那她明日還會回來嗎?”
“怎麽,你很想見她?”
黎伶眯起眼睛,語氣不善。
霜盞月笑著搖頭:“只是想起一些有關祈靈之術的秘籍,想來長錦或能用上。”
這樣黎伶才放下醋壇子,“明日不會,離澤有不少有趣的地方,估計她還要再逍遙幾日。方才就聽你們講祈靈術,那是何物?”
“殿下竟然不知。”霜盞月驚訝,“也不是什麽罕見的東西,不過是人修那邊的一個分支,不講究強大的力量,但卻有獨特的淨化效用。可斬鬼怪,可除汙穢。”
黎伶驀然想起商伴煙的心魔,心底有一個大膽的猜測。
“原來如此,若長錦能大有作為,的確令我敬佩。”
送走魔君,宮中再度清淨下來。黎伶尚有任務在身,顧不得耽誤,次日便開始著手更換肉身。
說是準備,其實也沒什麽好防范的,只需要將藏在菩提樹中的本體取出即可。
菩提樹從來都是黎伶的心結,霜盞月擔心她,一大早就守在樹邊。
黎伶提劍到來,發現不止是霜盞月,竟然連焦晨靈芸熙和霜華都趕來,一時間好笑又無奈:“都在這裡站著作甚?菩提變異,血煞猙獰,擅自靠近小心被殺孽上身。”
霜華自然不信,看著因神血之力陷入崩潰的巨大古樹,忍不住搖頭。
心說這人真會折騰,用什麽鎮壓神力不好,偏用木頭。幸好神血能自我再生,不然這麽多年過去早被菩提吸乾。
別人看不出,她卻不同,先前就發覺樹木已有靈性,再過幾年就能得道化形。
霜華先前懶得管它,現在卻不行,不想樹木阻攔計劃,因而昨晚便將其斷絕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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