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去,已經徹底腐敗。
果實凋零,樹葉跌落,尋不出半點生機。
霜盞月不知是母親作祟,今早來時看到滿地枯葉,怕黎伶多想,立馬打掃乾淨。然而她能掃清地面,卻遮不住腐敗枯木。黎伶上前,看到死氣沉沉的古樹,陷入長久的沉靜。
“果然還是支撐不住。”分明是神血,竟充斥不詳。就連黎伶都有些畏懼,害怕自己也將步入樹木後塵。
霜盞月看出殿下的退意,悄悄握住她的手,並排站在身邊:“是啊,多虧這樹木常年鎮壓,不然早要出事。菩提樹勞苦功高,殿下若能平安歸體,它必然居頭等功,要時刻銘記才好。”
變異的怪物,到她口中反而成為偉大功臣。
黎伶心底的不寧漸漸消散,見她仍然目不轉睛地盯著古樹,也慢慢釋然:“也對,應該銘記,待我砍了怪樹,把它做成木雕。”
霜盞月撲哧一聲笑出來:“恩將仇報嗎?虧殿下能想出來。”
靈芸熙也是無語:“若我是這樹,死都不會放過你。”
大老遠從溫暖的人界挖到這裡就算了,竟還要如此折磨,簡直不像是人能做出的事情。
黎伶瞥她一眼,思忖片刻道:“你說的有些道理,為防止菩提死後報復,果然還是斬草除根,劈成柴火丟進火爐中。”
黎伶說到做到,掙開霜盞月的手,提刀上前,忽然出手,連續數擊斬落,枯朽的枝乾驀然崩塌。
菩提古樹,已經活過不知多少個年頭,經過神血浸染,雖然從外看去駭人可怖,實際上卻是不可多得至寶。屬性陰寒,具有極好的通靈性,大抵能比冥玉還要厲害。
枝乾粗壯,掉落地上堆成小山高。
霜盞月覺得可惜,問:“當真要燒了?”
“不然呢,吸自己血液的木頭,任誰都不會喜歡。”黎伶一邊說著,一邊砍,不過一刻鍾時間,參天大樹就徹底倒塌,只剩下一根光禿禿的粗壯樹乾。
“這便是最後一擊。”
黎伶閉上眼睛,仿佛面對心魔,毫不留情地發動全身力量,身形快若鬼魅,手中血刃不斷變換,只見一陣刀光血影,龐大的樹乾轟然崩壞。化作一條條粗細均勻的木條,散落在地表。
隨著樹乾崩潰,藏匿多年的本體終於現世。
跟黎伶一般無二,但因是神血的根源,不論氣息還是威勢都遠遠勝過。
直到如今親自見過本體,霜盞月才明白為什麽黎伶能肯定它可承納多份謫仙之力。有這樣不怒自威的力量,的確不是假身能夠比擬。若是巔峰時期,說不準連凌華都不能肆無忌憚。
毫無疑問,唯有黎伶才是最接近謫仙的人。
“殿下打算何時開始動手?”
“今日即刻,失去菩提樹鎮壓,本體神血極易失控,過多拖延只會令血液不斷流失。這裡的殘局交給你們,我去高塔閉關,短時間內不會出來,無需擔心。”
說著,竟當真頭也不回地往高塔飛去。
霜盞月還有話沒說完,但無奈人已離開,只能咽下:“一切順利。”
焦晨走過來,拍拍她:“放心,殿下一定能化險為夷。”
第153章
黎伶閉關之後, 霜盞月幾乎每日都會來高塔附近,本想進入天閣陪伴, 可又怕觸動塔中陣法,弄巧成拙使那人分心,只能像撲火的飛蛾,日日圍繞著塔轉。
菩提古木通靈,內裡木芯在神血的浸染下已變作上乘,可用來做不少法器飾品的練材。霜盞月有些想要,可每每回想起黎伶隱忍厭棄的表情,還是無法下定決心。
人人都有畏懼的弱點,哪怕強如妖皇也不能幸免。越是表面光鮮亮麗, 背地裡越是艱難困阻。異變的樹木像是無法驅散的魔咒,至今已囚困黎伶三百余年。霜盞月無法設身處地地體會這種懼怕,但深知若要殿下真真走出,必須斬草除根。
不想離太遠,索性將全部古木堆在高塔附近, 搬來巨大火爐, 一根一根往裡丟。
木材粗壯且靈力充盈, 沒入烈焰很快就與之呼應, 強盛的力量轉為熾熱火氣,永遠地殘落爐底。
數量太多,又格外耐燒, 足足四日過去竟才燒掉一半。
“沒想到我才出去遊玩幾日, 黎伶那混蛋就已經身死。你們可是在燒紙祭祀?讓我玩玩!”
霜盞月和焦晨正在增添木塊,忽然一個聲音從背後響起, 下一瞬兩人被充盈的魔氣擠開, 魔君帶著一身酒氣和胭脂味站在火爐面前, 兩手合並,閉眼躬身,道一句“人算不如天算,可憐的混帳,早點投胎。”,隨後拿起一邊的木塊,啪唧一聲丟進去。
霜盞月氣得臉都紅了,隻恨不得將這人剁成幾塊丟進去,見她還要扔柴,立馬阻攔:“黎伶沒死!我們在燒木頭!”
“啊?”商伴煙擰眉,從木塊上刮掉一絲血氣,“這不是她的血液?若沒死怎麽流這麽多。”
小山一樣的木材,幾乎全被血液浸染。
“這是菩提!先前殿下存放本體的地方。她因吸納神骨之力,現在正在高塔閉關融合本體,魔君若再胡說八道,我當真要生氣!”
“嘁……”商伴煙收起玩笑,“也不能怪我,誰讓你們前幾日不提前說好。她要融合本體,那豈不是很快就能重回巔峰?我記得她曾與我傳信,手中已有吸納神魂的冥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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