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這兒,”黎放歌拍拍右手邊的琴凳,
關笑語看上去有點魂遊天外,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麽,“是不是姐姐唱得不好聽?”
“哦!啊?!——”關笑語猛然回神,才發現黎放歌已經唱完第二遍,“黎姐姐的歌怎麽可能不好聽!”
“好聽還走神發呆?”黎放歌往左邊讓了讓,示意關笑語坐。
關笑語像上次一樣,背對鋼琴落座,“還不是因為被姐姐的歌聲拉了歌詞裡的那個故事。我看到了兩個女人短暫地邂逅又匆匆分開,她們——黎姐姐,她們最後都沒再見了嗎?”
“再見了。”
黎放歌的目光落到關笑語的右耳垂,
今晚,她戴了小小的鑽石耳釘,透粉色的,在燈光下,看上去就像從她柔韌瑩白的耳垂上剛剛長出的及其嬌小嫩弱的花苞。
“是嗎?”
“嗯。”
不只再見了,
她們還有了婚約,她們牽過手、擁抱過、親吻過、一起睡過——
現在,她們正一起坐在一把琴凳上,肩膀就快要貼到一起了,
她能感受到她手臂傷微熱的體溫,能看清她耳垂上粉色耳釘周邊細細軟軟的茸毛,她想要親一下她的耳朵——
黎放歌看到關笑語將柔軟的頭髮別住、露出她可愛的耳朵,每一次看到她可愛的耳朵,她總會情不自禁地產生想要親一下或者摸一下的衝動——
“黎姐姐,這該不會是你自己的故事吧?”
嬌花這麽敏銳的嗎?她的感受性比黎放歌想象中強很多。
——她確實隱隱約約地感受到了旋律中和歌詞裡所表達的她們在另一個時空的第一次遇見。
黎放歌慌了幾秒,接話的速度比往常慢了半拍,“一個,朋友的,故事。”
“這樣啊。這麽說,這首歌是黎姐姐自己寫的咯?”
“對,詞曲都是姐姐寫的。”
“黎姐姐,什麽時候,你也為我們寫一首歌吧。”
“好。”
“我們自己的歌,我要當第一個聽眾。”
“其實,這首歌,你是第二個聽眾。”
“我不想做第二個,我想做第一個。”
“你這樣,太為難姐姐!姐姐寫的歌,當然要先試唱和練習,還有修改——又不是天成的歌曲。”
“黎姐姐就不能想想別的辦法嗎?”
關笑語覺得她肯定被作精附身了,
預感果然沒有錯,她是這首歌除黎放歌之外的第一個聽眾。
“不如你來教姐姐怎麽做到好不好?”
“噗嗤——”關笑語被黎放歌故作委屈的滑稽表情逗笑,“這首歌完成之後,姐姐都沒有唱給你的朋友聽啊?”
唱了。此時此刻此間。
黎放歌在心裡回答她。
看著關笑語如花的笑顏,她心裡漫起一種前所未有的溫柔,她多想讓時間停留在這一刻,然後和她一起肩並肩永遠在這兒坐下去。
在今天之前,她想過千萬遍唱這首歌時的場面:一定是在舞台上,一定有一段告說,告說裡一定會提到她和佔卜師歌迷在香港遇見的那一面,一定會說到她時不時會莫名地想起她來……
然而現實常與想象千差萬別,
但即便是千差萬別,黎放歌依然覺得今天的場面比她之前所預想的要好千萬倍,
盡管換了一個時空,可主角依然是她和嬌花,這一點沒變就已經足夠。更何況,她還是單獨為她而唱的。
她從來不知道,為自己喜歡的人唱歌是一件如此喜悅的事情,這種喜悅輕而易舉地壓過她最成功的那場演唱會所帶來的快樂。
“她們都——不喜歡聽歌。”黎放歌選擇說謊。
“有罪!不喜歡聽歌的人一定有,但我絕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真的存在不喜歡聽黎姐姐唱歌的人。”
“怎麽可能每個人都喜歡聽歌?有的人,一輩子都不會主動聽歌的。”
“天啊,那跟生活在沙漠裡有什麽區別呢!黎姐姐,是你出道拯救那些不主動聽歌的人的時候了。”
黎放歌都關笑語的認真逗笑,
雖然她不讚同不聽歌就等於生活在沙漠裡,但她不想破壞現在的氣氛,所以沒有反駁說,人的喜好千差萬別,人心得到滋養的形式也不盡相同,而且,她也不覺得她能夠拯救誰——
“對了黎姐姐,這首歌叫什麽名字?”
“猜一下。”
“不想猜,我想要黎姐姐親口告訴我。”
“這樣麽。”
聽著關笑語嬌甜的聲音,黎放歌覺得整個人就像沐浴在初春的暖陽中,帶著花香的風一陣陣地撲面而來,讓人犯懶,讓人難以說出拒絕的話。
“嗯,因為是別人的歌曲,我不想猜。”
別人嗎?
黎放歌神情滯了下,盡管如此,她還是沒辦法將眼前的姑娘跟在香港遇到的佔卜師嬌花割裂開,她沒機會去了解那個歌迷,早已經將關笑語的性格和人生都套到了她的身上,她們早已經是同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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