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大概就是,一個橘子你沒有剝開皮拿出一瓣放進嘴裡的時候永遠不知道它是什麽味道,就像是一個人和一段感情一樣~~不能只靠想象或者表面理解。
但就算是苦澀,如果真的喜歡的話,也會說是甜。
自作她慰的意思是,呃,自作不自受,有她來撫慰我的別扭
第12章 琢磨
(三)寒潮
雨的聲音敲打在窗戶上,這樣的夜和促狹的空間都誘哄著人去打開自己心裡面最深的那道門。
柳葉把我留在了這裡,一開始是因為外頭的人沒走,擔心報復,還是這裡更安全一點,後來是因為這場雨來的猝不及防,堵住了我的去路。
她有些局促,多年在社會上磨練的經歷又讓覺得,自己必須在我這個小女孩面前表現的更成熟一點。
似乎在思考著要不要向我解釋有關那個男人的事情。
我依舊垂著腦袋,二樓的地方很小,隻一張床和一個衣櫃罷了。
水泥牆擋不住從犄角旮旯處侵襲而來的涼風與潮意。
牆上掛著一張合照,沒有過塑,放在相框裡面還是變得有些模糊,我猜測那大概是柳葉和她早逝的丈夫。
柳葉把被子往我這邊撂了些,“別嫌棄。”
我搖搖頭,“不會。”
心在砰砰的跳,莫名的和外頭雨滴敲打屋簷的節奏重合。
我不知道這夜裡會發生些什麽——大概率是什麽也不會發生的。
心裡想的那些肮髒的事情永遠將放在我的心裡,畢竟我需要一個比較純良無害的外衣來保護自己,讓別人放松警惕。
背對著我的女人深深歎了口氣,經年的疲憊壓在她的身上造就出一種名為習慣的東西。
必須要這樣習慣才能去面對生活帶來的一切,必須要這樣習慣才能在這座城市裡面、在這個世界裡面活下去。
看不清楚東西的黑暗中,卻對其他的情緒異常敏銳。
我低聲開口,“柳姐,怎麽了?”
她應該說句沒事的,她本打算說句沒事的,她當然要說句沒事的。
許是夜晚讓情緒太複雜,或者外面的雨聲聽起來太像是旋律化的催促,她向我這個並不算特別熟悉的人坦露出了她心底的東西。
呼吸、雨聲之外出現了第三道聲音,女人的啜泣。
“小宋,我好累啊...每天都快累死了。”她說了這兩句之後罵了很髒的一句話。
是憤懣,是不甘,是怨懟,也是無可奈何。
說話的音並不大,像是氣音,這樣近的距離聽到也足以。
我輕輕拍著她的後背,我說柳姐,你真的特別好了,做的特別好。
把早餐店經營的很好,人際關系也經營的很好。
我想她應該是完成這些事情之後卻發現本末倒置了——自己過的並不快樂。
我是佩服柳葉的。
時至今日我仍舊用著老一套的思想在審視著這個女人,這樣的思想對於女人來說是無比挑剔的。
她是無可挑剔的完美。
這樣完美的人,偶爾脆弱一點是應該的。
脆弱不是女人的缺點,脆弱是每個人都會有點時刻——盡管價值導向一直在呼籲要學會堅強,變得堅強,但你總得允許人有脆弱的時候。
柳葉先是個人,是她自己,而後才是其他的一切。
我很少心軟,但是她哭我有些受不住又幫不了什麽。
只能一遍遍的複述,你已經夠好了。
而仿佛這一刻,我才是作為成熟的存在。
(四)他日
柳葉有個很相愛的丈夫——這是我早就聽過的故事。
她哭了幾分鍾後擦擦眼淚又絮絮叨叨的跟我講起以前她和丈夫的事情。
我一直睜著眼睛,模模糊糊的感受著她的模樣,她的歡欣雀躍,她的無可奈何。
無數的情緒在變換,無數的情感在交織,匯聚成一個柳葉。
她在十九歲的時候就嫁給了自己的丈夫,農村只是辦桌酒席就可以說是出嫁成家。
丈夫是一個很好的人,關心她,愛護她,兩人一起來到這座南方的城市做點小生意,一開始幫人家打工,後來就在這裡,一咬牙用幾年的積蓄盤下來了這家早餐店。
夫妻兩個勤勤懇懇、認認真真的經營著,晚上就躺在這張床上一起暢想著以後的生活——蓋一個好一點的房子,買一輛車,生個小孩,等到孩子大了,找最好的小學給孩子上,讓他善良懂事,尊重他人又愛護自己,等到年紀再大了,那時候就應該更有錢了,買個房車,去全國各地的轉悠...一起看夕陽,也一起看朝陽,在反覆的時間交替變化之中,擁有平淡且充滿無限回憶的一生。
去年九月份,柳葉懷孕了。
夫妻兩個都很高興,卻沒想到一場車禍。
是的,純粹的一場意外,讓原本應該幸福的三口之家變成了埋葬她一個人的無形墳墓。
鄉下的公婆咒罵她狐狸精,父母也說她不檢點。
她什麽都沒做,只是因為死掉的人不是她,只是因為那些人覺得她不應該有這樣的幸運,所以不經考察,汙水就可以隨便往她身上潑。
無人在意。
在意她的丈夫已經死了。
回不去的故土和滿載悲傷回憶的他鄉。
她簡單又潦草的活著,她不知疲憊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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