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謝心樹高半個腦袋,靠在門框處,一隻手握著門把,臉上的散漫在見到謝心樹時轉為意外。
帶著點獨屬於清晨的慵懶的嗓音響起:“..怎麽站在這?”
謝心樹看懵了。
楊致穿著浴袍,頭髮還沒乾,身上有很淡的沐浴香。
“不是讓我在...在...在基地,等你嗎?”謝心樹很不爭氣地犯了病。
楊致頓了頓,“基地在隔壁。”
啊??
謝心樹內心一萬頭羊駝奔馳而過,他拿出手機,亮出證據,“...你說的,左邊。”
楊致靠在門框處盯著謝心樹,伸出手比劃了下,打向左側,“啊。”
“抱歉。”楊致笑起來,“對你來說基地好像是右邊來著。我弄錯了。”
謝心樹:........
他甚至懷疑楊致是不是宿醉沒醒,不然對於傳聞中的楊神來說,飛車每一個拐彎他都要控制到極致,會連這麽簡單的方位常識都搞不清嗎?!
謝心樹腦子一團漿糊,站在門口不知所措,楊致拉開門,“先進來坐。基地等會兒再過去看。”
謝心樹眼睛一睜一閉就走了進去。
室內很黑,可以說在這個陽光明媚的早晨黑得不正常,謝心樹隨便看了一眼就意識到不對勁,“那..這是哪裡?”
客廳有沙發,有盆栽,有電視機,還有音響。總之愣是一台電腦沒有。
楊致靠在牆邊,憋著笑,“我家。”
....
第7章 填補空白
*
家。
私人領域....
謝心樹被楊致領到沙發處,他剛坐下,就看到楊致朝他伸出手:
“楊致。”
謝心樹注意到楊致手腕上果然有條幸運水晶手鏈,他輕輕握上對方手心,輕聲,“謝心樹。”
就像觸電一樣,謝心樹很快就把手縮了回來。
以前,他只能在台下看著台上的楊致在打比賽。
現在,楊致就在距離他不到一米的地方坐著。
周圍的窗簾被楊致拉上了,黑色遮光,室內除了角落有一盞小夜燈亮著,沒有別的光源。
“不好意思,辛苦你跑一趟。”楊致想著這算是初次的正式見面,他還是不好太嚇著人,客客氣氣解釋道,“我眼睛動了手術,這幾天不方便出去,白天也不能見光。所以拉了窗簾,沒開燈。”
“好..”謝心樹坐在沙發上小幅度點頭,看上去像個聽訓的乖巧學生,“沒..沒事。不辛苦的。”
“需要喝點什麽嗎?早飯吃過了嗎?”楊致問。
他聲音低沉,帶著磁性,聽得謝心樹像個被點燃的蠟燭。
“不用...吃過。謝謝。”謝心樹盡量兩個字兩個字地往外蹦,“我....我有話想和你說。”
“好。”楊致看過來。
謝心樹發現在他說話的時候,不論語速多慢,不論吐字多精簡,楊致都沒有打斷或者糾正過,只是很有耐心地等著他順舌頭。
今天謝心樹能來,他是做了一晚上的準備功夫。他不希望自己丟掉這個機會,但他清楚自己身上的毛病和問題,如果要做職業選手,如果要加入楊致組的車隊,如果這一次要並肩作戰,他首先必須要正視曾經的自己。
“我...”謝心樹深呼吸一口氣,“你不了解我。”
他為了流利表達,不看楊致了,隻低頭,盯著自己緊張得發白的手指,“我不太適合打職業。我的...抗壓能力很差,情緒容易受影響。就像...現在這樣。我緊張會結..結巴,比賽是需要和領航員交流的...我在這方面..比較困難,有缺陷。我不具備...做一個合格的隊友的基本素養。再有就是...我有一些習慣和愛好別人理解..理解不了,好像..群居生活的時候會招人煩,我擔心處理不好和隊友的關系...會給你添麻煩。”
半晌客廳都沒動靜,謝心樹抬頭,和楊致撞上視線。
“這些話,是有誰和你說過,還是你自己這麽覺得?”楊致擰眉,問。
在這一瞬間,謝心樹好像能感覺到楊致是生氣的。但似乎不是在生謝心樹的氣。
前世TTL讓謝心樹準備了三年才給他們車隊名額,報名參加國內選拔。原因之一,作為隊長的謝心樹狀態太不穩定,弊端明顯,每次做完心理輔導,教練和心理醫生都會在他的報告上寫這些評語,TTL經理也經常私下批評謝心樹。
所以這些話,謝心樹都倒背如流了,因為人人都這麽說他。他每時每刻都被包裹在陰影裡,很害怕自己會出錯,會辜負俱樂部的栽培。
“是...事實。”謝心樹抿唇回答。
楊致過了好一會兒,問:“所以你昨天才會說讓我也看看你的情況?”
“嗯。”謝心樹悶聲,他抓著褲子褶皺,“我這些問題都...存在。很難改。”
“如果....是這樣的話,你還...要我嗎?”謝心樹問。
楊致一愣。他以為在他之前已經有俱樂部通過直播間找上了謝心樹,並且私底下談過,說了這些話。他也能猜到上一世謝心樹必定聽過無數這樣的話。TTL是小俱樂部,連FON管理層面都有問題,TTL也很難幸免。
先前楊致有多生氣,現在他聽到謝心樹這麽問,就有多心疼。
氣的是旁人給謝心樹施的壓,造成的傷害,疼的是謝心樹現在在主動剖開傷口,只為了抓住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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