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厲害,我都還沒比劃你就知道是幾。”楊致笑得雙肩發抖。
停車點在一棟畫滿了塗鴉的牆前,行道樹附近沒路燈,烏漆嘛黑,楊致手機屏幕亮了,他接到司機電話:“你好,這邊路上在堵車,大概還要等十來分鍾我才能到,抱歉——”
“好沒事,我們不急。”楊致應完回頭,發現謝心樹正扶著牆。
“不舒服?”楊致心一緊,以為謝心樹要吐,“我去給你買水和紙?”
然而謝心樹的酒品雖然小眾,但是不差。他喝多了除了會說英語以外沒別的反應,也不撒酒瘋。
“不要不要。”謝心樹搖頭,“No,no。”
“我只是有點暈暈的。”
楊致戰術性捂著自己嘴唇,被萌翻。
謝心樹說完慢慢蹲下了,抱著自己膝蓋躲在牆角,身後是張狂的即興塗鴉。
周圍沒燈,但今晚能看到月亮,月光下謝心樹的影子很淡。
楊致也蹲下來,沒忍住,伸手幫謝心樹理了理額前的碎發。
他學謝心樹說話:
“心樹心樹。”
“今天晚上為什麽不高興?比賽不是贏得很漂亮嗎?”
謝心樹嘟囔,仿佛為了打假楊致的說法似的,凶巴巴瞪他:“你怎麽知道我不高興?”
楊致兩手垂在膝蓋旁,笑:“因為我很在意你。”
“我...”謝心樹原本埋著腦袋,但楊致的氣場太強,讓人難以忽視,更何況現在楊致和他距離很近,仿佛就在咫尺。
他抬眸,瞄了楊致一瞬,又垂眸:“你什麽都不告訴我。”
楊致倒是意外:“現在又認得我了?”
“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他繼續用手指理著謝心樹的頭髮,碎發下的那雙眼睛因為喝了酒後帶著水霧。
模樣看上去怪可憐的。
“眼睛...”謝心樹說。
楊致“嗯”道,“眼睛怎麽了?”
“不是每天都要濕敷嗎。”謝心樹嘀咕,“你是不是忘記了。”
“不用每天。”楊致失笑,“擔心我生病?”
謝心樹:“我是看了比賽回放才知道你那天眼睛不舒服,你去醫院以後直接發了微博,我也是被人艾特了才看到你發的內容,什麽中醫什麽需要養生...”
謝心樹:“眼睛,手臂,你都想瞞著,瞞著也就算了。”
謝心樹:“你還想讓我走。”
楊致:?
他手指一下點上謝心樹腦袋,“我什麽時候說過讓你走?”
“有。”謝心樹低頭看地面,“會有的。”
“誰說的?”楊致撇開謝心樹的劉海,想看清他的眼睛。
“他們都欺負我。仗著我喜歡...”謝心樹突然頓住,不說了。
前世TTL仗著謝心樹喜歡飛車,喜歡電競,瘋狂施壓,不斷強調謝心樹能入隊這個機會是來之不易的,是隨時可能失去的。他這個隊長當得兢兢業業,卻也每天都像走鋼絲。
“thought,為什麽比賽又犯結巴了?你知不知道這場比賽是晉級賽!平時訓練的時候不是都好好的嗎?!”
“thought,你雖然是隊長,但要努力配合隊內其他成員,不然我們只能考慮換人了。”
“thought,有隊友反應你們在宿舍吵架?為什麽?就打碎你一個香水瓶子你跟人家生什麽氣?作為隊長你這點氣量都沒有嗎?”
...
直到謝心樹打進世競賽,打出驚人的成績,這種情況才好轉。
如果不是因為他特別喜歡飛車電競,他想追求夢想,如果不是謝心樹有韌性,有心氣兒,誰能在一個小俱樂部裡打雜,連青訓生都算不上,只能偷偷躲起來聽教練的指導,還一乾就是三年?誰能甘願給職業選手端茶倒水,找手機,找狗,選手有需要他就得幫忙,指哪打哪,比後勤還後勤?誰又能頂著萬千期待,頂著跌落谷底的風險,以一己之力扛著Mindfulness車隊衝進世競賽?
光他家裡頭那種條件,就夠謝心樹後半輩子躺平不用愁。作為貨真價實的貴公子,謝心樹卻很能吃苦。
正念。取這個車隊名時,他把心流和正念當成精神支柱,奉為圭臬。
結巴怎麽了,抗壓能力差怎麽了,是不被看好的新人又怎麽了?
嘲笑就嘲笑吧。
因為喜歡,所以願意。有心之所向就坦坦蕩蕩,勇敢面對挫折。
至於奚落。
奚落是庸才對天才的讚歌。
重來一次再回頭看,謝心樹想說的千言萬語,也就只剩一句,他們都欺負我。
仗著他喜歡飛車電競而欺負他打壓他。
因為知道他肯定不舍得放棄機會。
...
塗鴉牆下,兩個身影被月光拉得很長。
楊致眉頭微擰。
“誰欺負你?”楊致揉了揉謝心樹的腦袋,“因為結巴?學校裡的同學嗎?”
他發現自己對謝心樹的過去一概不知。
謝心樹搖頭:“不是..我不能說。”
“好,不想說就不說。”楊致道,“那我們聊回來。為什麽說我想讓你走?”
“我...聽到你和我姐說轉會費的事了。你還和劉滔單獨聊。他肯定說想買我。”
楊致眉尾的青筋都跳了跳,他眼眸深邃,說:“心樹。”
“如果我告訴你,熊隊開1500萬買你的轉會權,FON報價2000萬無上限,JQ也要湊個熱鬧,但是在我這,200億都不行。我死都不會放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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