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做什麽用的?”
“是陛下派人……是皇帝……”
楚雲揚又不耐煩地“嘖”了一聲:“一個一個說,一窩蜂地說怎麽聽得清?”
他指了一下白胡子的住持:“來,你先說。”
“是。”住持連忙道,“寺院中暗道,是皇帝派人開鑿的。”
“做什麽用?”
“皇帝平日裡,讓我們留意前來寺院上香的善男信女,若是……”
“若是什麽?”
“若是遇見模樣好的,便找個機會,抓上山來養著。另外,若是他看中了哪位官員家的公子,便假借敬香之名,帶來敬香,將人安置在有暗門的禪房裡,等到了夜裡……”
他低著頭,不敢再說下去,但是事情已經很清楚了。
祝青臣閉了閉眼睛,看向其他人:“你們呢?有什麽要補充的?”
生怕祝青臣把他們給拖出去殺了,一行人爭先恐後要坦白。
和祝青臣推測的基本一致。
因為皇帝身上有病,除了這種強有力的刺激,根本沒有其他辦法。
所以他想了個好辦法,在寺院裡設了這麽個局。
皇帝平日裡讓寺院幫他留意,或是看上了誰,就帶他來敬香,夜
裡悄悄用迷香,或是霸王硬上弓。
尋常百姓家的,玩膩了就往湖裡一丟,直接淹死。
官員朝臣家的公子,不敢說出口,也不能說出口。
這種見不得光的行為,持續了三四年,幾乎每年,皇帝都會帶人過來。
一群人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我也是受皇帝所迫,我沒有辦法,沒有辦法啊……”
祝青臣看向徐意和江顯:“你們兩個還不說實話嗎?還要繼續扛著嗎?”
眼見著所有人都招了,這兩個人沒有猶豫,馬上就跪了下來,開始磕頭:“小公爺饒命,小公爺饒命,我等也是逼不得已!都是皇帝指使!”
皇帝伸出手,想要抄起床頭的香爐,狠狠砸向他們,卻因為沒力氣,只是把香爐推翻了。
他嚇哧嚇哧地喘著氣,忽然來了力氣:“亂臣賊子!亂臣賊子!你們全都在汙蔑朕,這就是祝青臣設的一個局!”
祝青臣歎了口氣,在皇帝近似癲狂的吼叫聲中,看向諸位朝臣:“諸君,這就是陛下,這才是真正的陛下。”
“我可以承認,我的房間裡……”祝青臣閉了閉眼睛,“也有這樣一條暗道。”
“諸位大人大可以回去檢查,若是房中有暗道,就說明,這回皇帝盯上你們了。”
“上個月,衛老將軍因私闖宮門,被無故杖責,也是因為陛下將衛小公子強行扣在宮中,衛老將軍單槍匹馬前去營救孫兒,被皇帝汙蔑治罪。”
“或許你們之中,有人也曾經被皇帝欺辱過,卻因為種種原因,說不出口。現在也一樣,你們不需要站出來,你們可以永遠保守秘密。”
“但是現在,我希望諸位不要為了所謂的皇家臉面,試圖遮掩此事。”
“當然了,若是諸位一片赤誠,隻認蕭承明為主,便同他一起吧,照顧他終老。”
隨行大臣連忙俯身叩首,齊聲道:“不敢,臣等不敢。”
除了祝青臣和鎮國公都坐在這裡,他們當然懂得審時度勢之外,他們當然也嫌棄皇帝。
這樣一個皇帝,誰肯伺候他?
那不是羊入虎口、自絕後路嗎?
所有人都跪下俯首,齊聲道:“願聽英國公調遣。”
祝青臣歎了口氣,轉頭看向康王殿下:“殿下決定吧。”
蕭承安還想推辭:“還是小公爺……”
祝青臣很堅決:“臣隻負責查明真相,具體事宜,由殿下裁決。”
“好吧。”蕭承安思索片刻,試著道,“寺院所有和尚,還有皇帝身邊的這群太監,全部押入大牢聽審。”
“徐意和江顯,多年來助紂為虐,殘害同僚,暫時羈押,帶回京中,斬首示眾。”
“皇帝……暫時先讓他養傷,等好些了,馬上啟程回京。”
接下來的,如何處置皇帝,屬於皇室密辛。
不會再告訴朝臣了。
但是,唯一可以確信的是,皇帝不日就會暴斃。
至於用什麽方法、什麽說辭,就不是他們能知道的了。
這時,皇帝已經失去了全身的力氣,躺在床榻上,有進氣沒出氣。
祝青臣道:“諸位大人都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是。”眾臣俯身叩首,隨後恭恭敬敬地退出大殿。
活像是退朝一般。
待朝臣走後,祝青臣回頭看了一眼皇帝,確認他還沒死,隨手指了個小太監:“把皇帝的印璽拿來。”
小太監遲疑了一會兒:“回小公爺,奴才並不知……”
祝青臣指了一下皇帝:“問他。”
“是。”小太監走到床榻邊,輕輕拍了拍皇帝的臉,“陛下……小公爺問你,印璽在哪兒?”
皇帝沒反應,祝青臣笑吟吟地看著他。
小太監被看得脊背發涼,生怕自己被祝青臣拖出去砍頭,拍打皇帝的力氣越來越大。
“在哪兒啊?快著點!小公爺等著用呢!”
他在那邊要印璽,祝青臣讓楚雲揚拿來絹帛與筆墨,直接以皇帝的口吻代寫禪位書和顧命大臣冊封旨意。
祝青臣筆走龍蛇,沒有停頓:“朕,在位七年,昏聵無能,驕奢淫逸,串通寺院,行天下至淫至賤之事,為鎮國公、英國公、衛國公所擒,無顏面見列祖列宗,自絕於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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