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得正氣凜然,幾乎就要讓所有人相信了。
可是這時,柳岸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指了一下他的身後。
“昌平伯爵,你看那是誰?”
他下意識回頭看去。
只見一個中年婦人,被兩個太監架著,帶了過來。
那婦人衣著華貴,身材微胖,一看就是常年養尊處優的人物。
可能因為忽然被抓,掙扎之間,頭髮散了,珠釵掉了一地,還有一些纏在她的頭髮上。
她掙扎著、哭喊著,直到看見昌平伯爵。
她就像是看見希望一般,忙不迭喊了一聲:“伯爺!伯爺救我!”
不等旁人發話,她旁邊的太監就給了她一下:“陛下面前,不得喧嘩!”
易老爺看見這婦人的時候,整個人都愣住了。
他竭力維持著冷靜,卻無法控制灰白的臉色。
易夫人看見那婦人的時候,也是呆住了。
“她……”易夫人指著那婦人,大喊出聲,“陛下,這就是那個奶娘!那個把我孩子偷走的奶娘!求陛下處死她!”
她從地上爬起來,撲上前要抓奶娘的頭髮、打她的臉:“是你偷走了我的孩子,是你害得我和驚蟄骨肉分離,是你害得我和他生了嫌隙,是你!是你!”
皇帝清了清嗓子,朝太監使了個眼色。
太監連忙上前,把兩個人給分開。
柳岸起身道:“陛下,此人就是當年偷換孩子的奶娘,也就是易子真的親生母親、林驚蟄素未蒙面的養母。”
皇帝問:“昌平伯爵不是說,那奶娘時日無多了,所以才找到伯爵府,將事情和盤托出嗎?怎麽朕看著,她面色紅潤,身強體壯,還能和伯爵夫人對打,不像是久病之人?”
“這……”易老爺還想狡辯,“大約是回光返照……”
柳岸道:“陛下大可以問問,大理寺差役們是從哪裡找到這婦人的。”
皇帝看向差役,差役連忙抱拳行禮:“回陛下,臣等是在伯爵府書房後面的一個小花園裡,找到這婦人的。”
“她被伯爵府藏得很深,非一般人,難以在花園竹林中,搜索到進入院子的通道,我等也是砍了竹子才發現的。”
“初進去時,這婦人身邊還有三五個婆子和丫鬟,見人來了,那婆子趕忙要通風報信,丫鬟也掩護著婦人要逃,被我們抓住了。”
這一番話說下來,受打擊最大的,自然是易夫人。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易老爺:“這是怎麽回事?她怎麽會被你養在府裡?你不是說她也可憐,馬上就要死了,所以送她去寺院裡等死嗎?她怎麽會在府裡?”
易老爺囁嚅道:“她太過可憐,畢竟是子真的生母,那寺院艱苦,我便想著,在她臨死之前,也讓她在府裡享一享清福……”
易夫人忽然暴起,厲聲質問:“你瘋了?她是偷走我們孩子的人!你竟然把她養在府裡!”
下一秒,易夫人又發現不對勁,她猛撲上前,從奶娘頭上拔下一根珠釵,連帶著奶娘的頭髮,也一起拽了下來。
“這是我的釵子!你把我的釵子給了她?”易夫人這下終於反應過來了,“你和她到底是什麽關系?易子真不是我的孩子,但是是你的孩子,對不對?他是你的私生子!”
“難怪你一直維護他,你一直勸我,說什麽子真也不容易,讓我多照顧子真,是你!他是你的孩子,所以你才會毫無芥蒂地想把伯爵府交給他!他是奸生子!”
易老爺皺起眉頭:“你不要說的那麽難聽,子真不是我的孩子,我只是看他可憐……”
他話還沒說完,皇帝便道:“來人,準備滴血驗親,就在這堂上驗。”
易老爺連忙磕頭:“求陛下明鑒,子真確實不是我的孩子,已經驗過,無需再驗。陛下不宜看見這樣汙穢血腥的場景,衝撞了陛下龍體,就……”
易夫人要上來打他,卻被太監按住了:“你心裡有鬼!你不敢驗!陛下,求陛下一定要驗!”
易老爺轉過頭:“你不要無理取鬧,有什麽事情我們回去再說……”
可是他話還沒說完,那奶娘就跳了起來:“伯爺、伯爺,事到如今,您乾脆告訴夫人吧,子真是您的孩子!”
易老爺一驚,目眥欲裂,想要上前把她給掐死,卻被太監按住了:“住口!你給我住口啊!”
可那婦人一股腦兒的,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了。“當年伯爺南下辦事,遇到了我,我們是兩情相悅、山盟海誓!”
“我發現自己有了子真,於是我不遠千裡,進京尋夫,伯爺不願讓夫人知曉此事,便把我安置在京城外的寺院之中。”
“我與夫人同日生產,我為伯爺生孩子,幾乎丟了半條命!我虛弱蒼白,伏在伯爺膝上,伯爺不忍心讓我和孩子流落在外,所以安排我換了孩子!”
果然,果然。
否則,僅憑她一個剛剛生產完的婦人,怎麽能在避過一群侍從侍女,把孩子給換了。
易夫人跌坐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同床共枕幾十年的丈夫。
易老爺怒吼道:“閉嘴!你竟敢胡言亂語,攀誣朝廷官員,我什麽時候見過你?我什麽時候和你通奸了?我什麽時候把你安排在寺院了?”
“我知道了!”易老爺忽然眼珠一轉,“我知道了,你是想幫易子真是吧?你以為你把易子真說成是我的兒子,他就能繼承伯爵府了?你這毒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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