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年沈芸忙於工作,加上又是單親家庭,金蘭蘭一直疏於管教,等她意識到的時候,孩子已經長歪了,還仗著兩人母女的關系在歌唱團無法無天。
“你跟周燁怎麽回事?”
“就……那回事兒唄。”提到心上人,金蘭蘭臉上難掩羞澀。
周燁進團時間跟虞蘭疏差不多,都是呆在團裡好多年的老人了,金蘭蘭跟他熟悉倒也正常,只是這其中的分寸……
沈芸冷聲質問:“外人說了幾句,你還真當自己是碟子菜了?周燁是什麽性格我比你更清楚。還有他是什麽家庭,我們又是什麽家庭?你真以為大院子弟那麽好嫁?”
金蘭蘭有些不服氣:“可是,他……”
這件事沈芸比任何人都看得透徹,她已經吃透了愛情的苦,自然不希望女兒同她一樣。
“若是周燁真的喜歡你,我自然不會攔著,可我看得出來,這孩子的心思壓根就不在你身上,也不在咱們團其他人身上,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我不!!!”金蘭蘭一心覺得母親是要拆散她良緣的惡人,當即跺了跺腳,狠狠地摔門而去。
徒留沈芸一人,無力地站在書房裡。
第二天,宋知時在整理行李的時候,收到了沈芸的推薦信。
沈芸考慮到兩人立場不同,最終沒有親自前來,便委托周燁把信件遞給了宋知時。
宋知時很驚訝對方的舉動,可他也知道現在不是矯情的時候,多一份推薦信,他就能多一次入職的機會。
“你替我謝謝沈團長。”
“你真的要走?”周燁神色有些複雜。他真沒想到宋知時居然才來了兩個月就要走,此前自己的種種行徑,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
“當然。”宋知時眯了眯眼湊近周燁,用旁人都聽不到的氣音對他說:“不過我可警告你,不要來騷擾蘭疏,否則我人在首都也要連夜扛著火車趕回來!”
“你——”周燁氣得險些維持不了臉上溫文爾雅的面具。
“我當然不會。”周燁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我會好好照顧他!”
宋知時了然一笑:“行,信你一回。”
把東西從省文工團搬走以後,宋知時又獨自去了一趟宋氏祠堂。
跟上次一樣,花了幾毛錢買了門票,宋知時順利地進入了內部。
“少爺——”
岑百川從角落裡迎了出來。
“岑叔——”
宋知時四處張望一番,把人拉到了一個無人的角落。
“少爺,你怎麽突然要去首都啊?”
自從下定決心去首都以後,宋知時立刻跟遠在省城的岑百川聯絡了。
“這件事說來話長,我今天來就是跟您道別的。”說著,宋知時從兜裡掏出幾張大團結。
岑百川見狀,連連拒絕:“我不能要你的錢,不能要你的錢!”
宋知時強硬地把錢塞到岑百川手裡:“岑叔,您為我們家看了幾十年的祠堂,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幾年更是一分錢都沒有給過您,這點錢您拿著,都是您應得的!”
他一個年輕人的力氣終究是比岑百川大得多,岑百川只能無奈收下。
“我這次去首都,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回來。您一個人在這裡我實在是放心不下,可我確實沒能力把您一起帶走……我看這兩年形勢好了很多,您不要跟人起糾紛,要好好照顧自己。咱們總有一天,會團圓的!”
宋知時想,等爺爺平反回來至少還有兩年多的時間,在這期間,他不希望失去任何一個家人。
“好,我答應你。”岑百川老淚縱橫:“去首都也好,大小姐嫁到首都也有些年頭了,她在那裡無親無故,也不知道過得好不好。”
見岑百川提到大姐,宋知時垂下眼簾,不敢去看對方的眼睛。
大姐的近況如何他不甚清楚,但結局卻清晰地刻在他的腦海裡。
這一回,他無論如何都要改變大姐的命運,哪怕豁出自己的性命!
送走岑百川以後,宋知時一直等到園子快關門才出來。
在門衛大媽不滿地指責聲中,宋知時捏緊了手中的鑰匙,逃也似的跑了出來。
這才是他今天來祠堂的真正原因。
上輩子他無知無覺地活到23歲,在一場不知道是人為還是意外的事故中死去,因此從來沒有看見爺爺給自己寫的信。
如果沒有這封信,他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宋家傳承了百年的秘密竟然就在這把小小的鑰匙裡。
第二天,宋知時跟顧淮按照計劃坐火車北上,從西城去往首都坐綠皮火車需要兩天兩夜,這麽長的路程可不好熬。
索性宋知時有的就是錢,他背著顧淮直接買了一個包廂的火車臥鋪。
等上車以後,宋知時才發現自己真多慮了,因為整輛火車人都很少,臥鋪區甚至幾乎沒人,他那幾張票買了等於沒買。
“篤篤篤”一陣漫長的氣笛聲伴隨著乳白色若隱若現的霧,從軌道上駛過。
火車穿過陝省,途徑山省、河省,然後駛入津港,窗外景致也隨之變化。從黃土堆疊的山坡和流淌奔騰的黃河變成綠意盎然的丘陵,一望無際的金色麥田,祖國壯麗的河山被火車中的人們盡收眼底。
告別了家鄉,告別了親人,奔向那未知的遠方,除了淡淡的鄉愁以外,更多的還是對未來生活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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