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寧昭嗯了聲,看起來像是信了他現編的借口。
只是過了會兒,又問他:“身體撐得住嗎?”
溫竹清沒有感覺被冒犯,大概是因為蔣寧昭的聲音實在溫柔,還透著隱隱的關懷,他輕聲回:“還好。”
身下的墊子很軟,坐在上面很舒服,溫竹清甚至想現在就睡過去,但是胃裡空的難受。他在宴會上本就沒吃多少東西,現在又消耗了一些體力,怕是低血糖要犯了。
正擰眉忍耐身體上的不適,就見身旁人遞了一把大白兔奶糖過來。
托著奶糖的手,指骨修長,指甲修剪的圓潤整齊,指尖泛著健康的粉色,這麽多糖果,那隻手托的穩穩地,沒有掉落一顆。
溫竹清一怔,下意識抬眼,在對上蔣寧昭漆黑的雙瞳時,又垂落下去,他捏了兩顆奶糖在手裡,輕聲道謝。
蔣寧昭笑了下,說沒關系。
溫竹清剝開糖紙,把糖含入口中,心裡想的是,蔣寧昭這樣的人為什麽會隨身帶著糖,還是奶糖。
跟他的身份和人設一點都不相符。
他的視線忍不住又飄過去,眼底的疑惑和探究明明白白,蔣寧昭簡短解釋:“戒煙。”
溫竹清瞬間釋然,他雖不抽煙,卻也知道很多人戒煙初期都喜歡找點零食代替,糖是大部分人的選擇。
甜蜜的奶香味在唇齒間化開,撫平了溫竹清體內的不適。他心裡的感覺有點奇怪,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有人給他投喂糖果。
還是大白兔奶糖。
車內安靜下來,像在酒店宴會廳外的長椅上一樣,兩人都沒有再開口,但氣氛卻莫名和諧。
溫竹清的身體急缺能量,他吃完一顆,把手裡剩下的一顆又剝開了。
剛把糖紙折疊成整齊的小方塊裝進口袋,準備下車時丟掉,就見蔣寧昭將剩下的糖都遞了過來。
溫竹清動作再次頓住,他想說不用,但看著蔣寧昭的臉色,還是把蔣寧昭掌心的糖都接了過去。
兩分鍾後,溫竹清含著糖看向窗外,他的表情依然震動,只是耳稍泛著紅,這紅顯然不是凍的。
溫竹清用力嚼著奶糖,左手無意識地蹭到羽絨服的口袋,那裡面鼓鼓囊囊的,塞滿了蔣寧昭遞給他的甜蜜滋味的奶糖。
第26章
溫竹清讓司機在距離溫家別墅很遠的地方停了車。
蔣寧昭心裡清楚,溫竹清是怕車燈還有響動驚醒家裡人。他也不點破,很體貼的讓司機靠邊停了車。
溫竹清下了車,又回身衝蔣寧昭說:“謝謝。”
蔣寧昭嗯了聲,說:“回去吧。”
溫竹清戴上口罩,朝溫家別墅所在的位置走去。走出一段路程後,他回頭看,蔣寧昭的車子還在原地,並未離開。
他有一瞬的疑惑,很快反應過來,這一片行人車輛本就稀少,再加之這個點鍾,就更安靜了。
蔣寧昭是擔心他。
溫竹清抿了下唇,心裡再次湧起一股奇怪的感覺。這蔣寧昭怎麽……跟他以為的不一樣啊。
脾氣好,性格好,哪裡像是書裡可恨的大反派。
溫竹清重新轉過身去,身後的車燈遠遠地映亮他前行的路,他含著奶糖,邊走邊想,忽然他腳步頓住。
他怎麽忘了,這個時候的蔣寧昭雖然有點心理上的小毛病,可他並未黑化。
蔣寧昭黑化是奶奶在競爭對手的設計下意外離世,那之後他心裡最後一份光明也就消失了。
奶奶死後的蔣寧昭,開始走入極端,他要足夠的權利地位,將所有人都踩在腳下,讓他們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反抗。
他要那些傷害奶奶的人,都給奶奶陪葬。
在解決掉那些人後,蔣寧昭已越陷越深,無法抽身,只能墮落下去,最終成為壞事做盡的法制咖。
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
溫竹清臉色依然蒼白,但那雙眼睛在暗夜中發著光。
現在的蔣寧昭還是大好青年,還很熱心腸,之前湧起的遺憾被他扯住甩到一邊,他覺得自己或許可以試著爭取一下。
因為實在是太合他的心意了。
活了二十二年,溫竹清第一次碰到這麽合他心意的人。
但想到蔣寧昭那糟心的如同噩夢般的兒時經歷,溫竹清又覺得頭疼。
完成系統的任務,可比跟蔣寧昭兩情相悅的談戀愛容易多了。
並不是溫竹清肯不肯配合的事,而是蔣寧昭怕是不會配合。
按書中所寫,蔣寧昭那麽喜歡原主,喜歡到瘋魔的地步,卻還是選擇不去接近,而是遠遠地守護著,究其原因,不僅僅是因為蔣寧昭覺得自己手上太髒配不上心底的白月光,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心病。
——蔣寧昭不相信愛情。
說來也挺有意思,蔣寧昭自己玩單戀,是個純愛戰神,他卻排斥兩個人互相明戀,相互陪伴。
他不相信人心,尤其是以【愛情】為由。
溫竹清知道,這不怪蔣寧昭,都是他那對天殺的不乾人事的爹媽給蔣寧昭留下的心理陰影。
這個病,好像不好治。
溫竹清有些頭疼。
很快,溫家別墅出現在眼前,溫竹清在道路中心停下腳步,又朝後看去,蔣寧昭的車仍在那裡。
遠光燈耀眼明亮,他看不清車內的情況,隻遠遠地一揮手,輕手輕腳地打開院門,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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