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雲之:“我要去榆關找紅蓮教。”
陶兒面色微變:“公子,且不說紅蓮教的墨少主詭計多端,聖女墨昭嬌蠻無理,更別說那個墨教主,傳聞他鐵石心腸,一心只為了輔佐突厥人進犯中原,殺了聖上,你若想從他們手中救劉小公子或是為國做出貢獻,恐怕都難於登天啊!”
穆雲之長歎了聲:“你怎知我只是為了救劉基和報效國家,而不是尋仇?”
陶兒微怔:“你說的尋仇,該不會是……”
穆雲之忽然拉著歲諗安的手,將人牽到身邊,苦笑道:“我要為了那個和這孩子長得很像的那位徒弟報仇。”
在場的眾人面面相覷,誰也沒想到穆雲之會直接說出少年與他曾經的徒弟相貌相似之事。
如此,陶兒也不避諱道:“公子,我知道你因為歲諗安的事痛恨紅蓮教,可你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去賭,你可知他們慘無人道到何種地步?搞不好,你自己也會落得同樣的下場!”
穆雲之:“我等了整整三年,而不是馬上去找紅蓮教尋仇,就是因為我清楚自己的實力,你不必多勸。”
從方才起一直沒有說話的歲諗安,此時才敢出聲:“師尊,您之前的徒弟,真的與我有這般相似嗎?連名字都如此相像。”
穆雲之長歎了聲。
他什麽都沒說,陶兒卻在一旁小聲嘀咕道:“你不知道,在公子的心中,實則一直心悅喜愛這位徒弟的,只是礙於他師父的面子,當下不能跟你直說罷了!”
第69章
穆雲之常年習武,耳力鍛煉得比尋常人耳力更為突出,即刻喝令:“陶兒!”
陶兒只不過低聲說出心中所想,哪裡想到穆雲之會真的聽見,連忙嚇得縮到少年身後。
而歲諗安身軀微頓,抬眼望著穆雲之,想要問清“真相”,哪知剛開口道“師尊”,對方就斬釘截鐵打斷:“你休聽陶兒胡言亂語,我從前與你說過,紅蓮教將我的父親,我的家族全部擄走,故而我才想去榆關找他們。”
他看似神智紛亂,接著道:“至於陶兒所說的話,是因為當初我有個與你長得相似的徒弟,他被紅蓮教的聖女暗中殺害,死無全屍,我身為師尊,心中有些意難平,才要找到聖女墨昭清算舊帳。”
少年胸口刺痛,仍是覺得穆雲之口中說出的話不過都是些借口,進一步道:“莫非在師尊的眼裡,父親就比自己的徒弟還要重要?”
他只是為了確認穆雲之的真切想法,熟料竟惹得對方發怒,疾言厲色:“歲安,你這是什麽混帳話,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當然是父母更重要!”
少年垂頭不再吭聲,心裡卻在生穆雲之的氣。
穆雲之明明被父親親自傷害多次,還是一門心思愚孝的關心他的父親。
這是身為古人的悲哀。
歲諗安莫名被其質問,卻也沒有退縮,娓娓道來:“師尊,我自小從未得到過爹娘的愛,若他們出事,我第一反應也是考慮的是自己的安危,師尊沒有過心上人,所以不理解,這世上除了父母,還會有其他人與我相伴,愛人的性命比任何事物都更為重要。”
那一瞬間,穆雲之被他震耳欲聾的說辭激得雙目呆滯,可望著那歲諗安極為相似的面容,他鬼使神差問:“你有心上人?是誰?”
林中鳥鳴尖銳,少年黑壓壓的瞳孔就像是塊冰冷的石頭,每每想起自己的一往情深,都感覺心臟抽搐,眼眶酸澀。
他不由暗自腹誹,自己在詢問“心悅仰慕”之時,對方是否會想起曾經逝去的徒弟?
片刻的沉默後,他搖一搖頭:“是我老家那邊的玩伴,師尊不認得。”
穆雲之胸口莫名不是滋味,假意掀開簾子道:“為師的確沒有,罷了,此事暫且不提,我瞧著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你快去禦馬,咱們該出發了。”
少年拱手應是,頭也不回地轉身走到轎子外。
“駕!”
伴著趕馬的聲音,車子開始挪動,陶兒風寒未除,高燒不退,也就沒有說話,江左龍將方才的對話都看在眼裡,隻覺得當下氣氛冷得令他時不時發抖。
“其實你沒必要與你的徒弟發火,我兒時也沒見過我的父母,若讓我把他們放在心中第一位,我會瘋掉。”江左龍嘗試著打破寂靜的空氣,兩眼一抬,想入非非,“可若日後在江湖中有美女相伴,那可就太快活了,左邊一位女子給我捏肩,右邊一位女子喂我吃葡萄,那滋味……真不枉此生啦。”
“此處距離榆關還有多長時間?”陶兒忍不住岔開話題。
“少說三日。”穆雲之回答得極快,“我們已經走了大半日,或許還能再快些。”
“什麽,三日?”江左龍方才已經開始琢磨剛剛陶兒的話,忽然想到了殷蘭,“咦,穆公子不是答應一定時間內給殷門主解藥麽?”
穆雲之斜瞥他一眼:“她體內的毒不會讓她香消玉殞。”
江左龍眨了眨眼:“為何?莫非你心軟騙了她?”
穆雲之蹙眉:“你是不是有點過於關心你的‘妹妹’了?”
江左龍喉嚨口的話被堵住。
在他心裡,他覺得以對方那溫柔的性子,對方一定沒有真的給殷蘭服下毒藥,即便是想性情大改害人,最後也極大程度會心軟放棄。
“事實上,我的確沒有給她下致命劇毒。”穆雲之凝視著他的側臉,輕輕出聲,“可我給她吃的也不是補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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