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淮溪並未察覺到祁妄的變化,又往前蹭進了一些,眼神亮晶晶地看著他,存在感極強。
祁妄沒有辦法,只能低聲問道:“怎麽還不睡?”
林淮溪怕吵到外婆,幾乎不敢發出聲音,呼出的氣息如羽毛般輕輕蹭過祁妄的耳尖和下頜,順著頸側的線條不斷向下。
“我剛剛是不是吵醒你了,抱歉。”林淮溪頓了頓,接著說道:“謝謝你幫我關上了燈。”
祁妄哭笑不得,不知道該先回答哪句話。
“沒關系,我睡覺一向不沉,只是順手。”祁妄感覺到林淮溪還在看,想了想才說道:“你以後不用這樣,畢業後外婆和阿姨他們都不會管你了,晚上好好睡一覺,養精蓄銳,可以在白天玩一整天。”
林淮溪何嘗不知道這點,小聲嘟囔道:“我忍不住了嘛,遊戲太好玩了。“
遊戲都有一定的成癮性,要不然也不會讓廣大家長如臨大敵,將之視為眼中釘了。
但林淮溪一向很懂事,而這也只是成就感讓他短暫沉迷,過不了幾天,他就能擺脫遊戲的控制了。
祁妄冷靜地分析一番,說出了自己的結論。
林淮溪聽得都困了,打了個哈欠,在祁妄的肩膀上蹭了兩下,找了個舒服的角度:“你明天要跟我一起打遊戲嗎?”
祁妄躺在柔軟的床上,身體卻異常緊繃,指尖都快痙攣了,但他此刻已經顧不上這些了,拚命控制住心跳,生怕在一片寂靜中,讓林淮溪察覺到他的真實心意。
但這對林淮溪來說是個很稀松平常的夜晚。
在他的房間,在他的小床上,躺在身邊的是從小一起長大,如親兄弟般熟悉的人,他十分放松,呼吸也變得綿長,從清醒到充滿困意隻用了短短三秒,思維也變得越發混沌遲緩,但他還記掛著祁妄的回答,努力睜開眼睛看著他。
“你還沒答應我呢……”林淮溪的聲音清亮乾淨,此刻帶著濃濃的困意,變得模糊,像是在軟聲撒嬌。
又過了三秒,他才聽到祁妄莫名嘶啞的聲音,“好。”
林淮溪達到答覆,這才滿意了。
他的意識剛要被抓去混沌之海,跟周公一起夢遊,腦海中的一根弦突然被撥動了,林淮溪猛地睜開雙眼,困意也在這一刻一掃而光。
“祁妄,你剛剛幫我關燈時太帥了,我都差點心動了呢!”
祁妄聽到最後幾個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把這三個字拆開重新組合,他那被公認為聰明的大腦,用了整整半分鍾才消化了字面的含義。
在此之前,他從未想過能從林淮溪嘴裡聽到這三個字。
這點燃了某種隱晦的期望,祁妄動作緩慢地轉過頭,兩人的距離再次拉近,鼻尖幾乎緊緊挨著,呼吸交融在一起。
林淮溪的眼睛在夜裡是那般亮,像是被水洗過,讓滿天的星河都黯淡無光。
他是那般直率又坦蕩,只是單純覺得這是一樁新奇事,想要跟他分享,或者只是想要用這種字詞襯托那句“太帥了”,真誠地表示誇讚。
祁妄很喜歡林淮溪的眼睛,澄澈乾淨,每次林淮溪注視著他時,他都有種難以言喻的滿足,但他漸漸生了私心,要沉溺其中,讓這雙眼睛染上別樣的色彩。
祁妄清楚地意識到了自己的惡劣和貪婪,他想要得太多了,做錯一點就有可能失去全部。
他拚命地壓抑著,林淮溪這毫不自知的直白,卻將他自我的封印先開了一個口子。
林淮溪隻把祁妄當成好朋友,完全沒有多想。說完這話後就毫無心理負擔地睡著了,甚至連姿勢都沒換,依舊緊緊地挨著祁妄。
在初夏,祁妄剛剛成年的一個夜裡。
他最喜歡的人毫無防備地躺在他身側,擺出了親密的姿勢,而他心頭縈繞著的是那句“我都差點心動了”,幻想讓他止不住覺得甜蜜,但現實的痛苦又死死地拽著他,祁妄在兩相交織的煎熬中,毫無睡意,睜著眼睛到了天亮。
……
林淮溪睡得太晚,日上三竿才睜開了眼,卷著被子在床上滾了兩下,舒服得不想起床。
祁妄端著一杯溫水走了過來,“睡了這麽久,渴不渴?”
林淮溪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用無比感慨的語氣說道:“祁妄,你真是太懂我了,以後我們分開了,我可怎麽活呀!”
林淮溪這種無意的直球攻擊,最是折磨人,祁妄拿著杯子的手一頓,剛剛調整好狀態,卻又差點被這句話拉回了昨天那個無眠的夜晚。
他深深地看了林淮溪一眼,無法責怪這個攪亂了他心海的罪魁禍首,只能微微垂下眸子,將心思重新壓了回去。
林淮溪趴在床上,勉強支著身子,喝完了半杯水,他就差懶得隻把臉伸過去,讓祁妄喂他了。
祁妄見林淮溪嘴上帶著水光,又重新躺了下來,眼裡沒有困意,只是單純想賴床。
祁妄沒有辦法,只能去哄他:“你不是想跟我一起玩遊戲嗎?還不起來?”
聽到“遊戲”這兩個字,林淮溪直接從床上彈了起來,不穿鞋就要往外跑。
祁妄只能追得上去,把鞋放到了衛生間門口,輕輕敲了敲緊閉的門,“洗完澡後先來吃飯,外婆把留給你的包子放蒸籠了,我先給你熱上,還有你想喝豆漿還是黑芝麻糊?”
林淮溪想了想,給了第三個答案:“小兔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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