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來沒有見過瘋得這麽厲害的人,也被迫認真起來,用了很大的力氣,在微涼的夜裡出了一層薄汗,還勉強把領子解救出來,狼狽地退到一邊。
他只是覺得祁妄和林淮溪關系特殊,想調侃一番,沒想到會遇到瘋子,氣得差點爆粗口,“有病去吃藥,別在這到處亂晃……”
祁妄的目光掃了過來,宗南澤很有求生欲地閉上了嘴,決定不跟瘋子一般見識。
“我警告你,不要在溪溪面前說這種惡心的話,更不要用你惡心的手碰溪溪,更別讓我看到你在暗中揣測!”
霸道到讓人想都不能想。
宗南澤上下打量著祁妄,眉頭越皺越緊。
如果祁妄跟林淮溪只是好朋友,就算從小到大感情再好,正常人也不可能有這種反應。
祁妄絕對喜歡林淮溪,還有難以言喻的佔有欲,才會像是被激怒了一般,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那他怎麽會這麽理直氣壯?
宗南澤隻想到了一種可能,那就是祁妄在自欺欺人,騙術高超到自己都沒意識到。
宗南澤忍不嘖了一聲,十分不理解。
他把感情當做消遣,所有的愛,他得到的太過輕松,失去的太過輕巧,從來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也不會被任何人影響,就算他身邊也有愛到轟轟烈烈、無法自拔的蠢人,但也沒像祁妄瘋魔到這種程度。
驚訝之余,他被勾起了一絲好奇。
“放心吧,我什麽都不會跟林淮溪說,這本來就是你和我之間的一個秘密,”宗南澤頓了頓,忍不住欠揍地挑撥:“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喜歡就去追,追不上就是緣分沒到,分開唄,以後還會遇到各色的人,說不定有你更心動的。”
他說了這麽多,祁妄隻回了吝嗇的四個字,“不會分開。”
宗南澤還想繼續挖祁妄的內心,卻被擋在外面,有些惱怒,但祁妄的回答也透露了一些信息。
“喜歡”,“追人”,“緣分”,“分開”中,他最在意的就是分開。
林淮溪到底對他有多麽重要,他才會想一刻也不分開,要永永遠遠地在一起。
而祁妄如果真的喜歡林淮溪,並且表白失敗了,兩個人就算還能做好朋友,但中間仿佛隔了一層看不清的窗戶紙,沒法和好如初了。
那這樣看來,祁妄確實不敢冒這種風險,喜歡林淮溪。
宗南澤曾被人拒絕過,也被人甩過,但他從未在愛情中真正地受過挫,對他這種人來說,祁妄的行為就是怯懦。
但看著眼前的祁妄,宗南澤腦海中浮現出兩人相處時的樣子,林淮溪會笑出兩個酒窩,眼睛裡像是有星星,全心全意地依賴信任著祁妄。
而這樣的林淮溪從來沒有在他面前出現過,準確來說林淮溪從來沒有在他面前流露出真正的自我。
那其他人呢?
宗南澤剛剛分手,但他卻想不起來前男友的樣子,面容十分模糊,似乎是有五六張不同的臉拚做出來的,並不是一個真切的人。
他看似經驗豐富,可以俯瞰祁妄這種小白,但此刻站在祁妄面前,宗南澤卻覺得渾身不舒服,像是登台的講師被戳穿了,有種內心暴曬在陽光下的焦灼和不適感。
對他這種留戀花叢的人來說,搞純愛簡直是對他的會心一擊。
宗南澤又嘖了一聲,將被風吹亂的頭髮攏在腦後,露出了染著不耐煩的眉眼,左腳點了一下地面,用心又移到右腳上,動來動去,顯得很焦躁。
“晦氣,今天晚上就當作沒見過你。”宗南澤突然冒出來一個念頭。
祁妄這麽在意,就算他控制力再強,也有暴露的那一天,他想看到祁妄驚惶失措的樣子,可不能讓他提前有準備。
這麽一想,宗南澤的心情變好了許多,連祁妄的警告都忍了,“我不會再摻和你們兩個的事情,這對我又沒什麽好處,不過林淮溪確實是我喜歡的類型,我會認真地追他。”
在祁妄發作之前,宗南澤把他說完了,“你作為好朋友,是真心為林淮溪著想,應該不會干涉他的正常交友吧,你們兩個關系再好,也不能打一輩子的光棍,永遠在一起啊。”
說完,他幸災樂禍地看著祁妄,想知道祁妄的反應。
祁妄眼中翻滾著戾氣,宗南澤感受到他身上的氣息,肌肉控制不住地繃緊,下意識做好了跟祁妄打一架的準備,但祁妄隱忍到快要崩潰了,都還在維護他跟林淮溪只是竹馬的假象,“只要你不會傷害欺騙溪溪,我是不會干涉的。”
宗南澤:“……”竟然這麽能忍啊。
宗南澤代入了一下,發覺他不可能做到,有些佩服起了祁妄,但他的話仍然充滿了惡意,“行,希望你說到做到。”
從祁妄這得到的信息足夠多了,讓他對這兩人充滿了好奇,心情很好地朝祁妄揮了揮手,覺得他之後一定能看一出好戲。
愛情的這種東西啊,壓抑只會適得其反。
…………
直到看不到宗南澤的身影,祁妄才動了一下,關節仿佛已經僵硬,發出了哢嚓的聲響。
祁妄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腦海中浮現出林淮溪剛剛說要跟他一起去新學校的場景,心才慢慢地靜了下來,又變成了以往的祁妄。
哪怕林淮溪已經離開很久了,但只是想到,祁妄仍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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