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從逾擋著眼睛,“是,我喜歡你。”
這句話早就應該說了。
顧跡早就知道,再從言從逾口中聽到也不算意外。
他盡量耐著心溫聲道:“我之前應該也和你說過,我暫時沒有這個想法。”
言從逾低聲道:“我知道。”
“所以我之前沒敢跟你說。”
“現在是因為。”言從逾也沒什麽好隱瞞了,靜靜地望著面前的空地,“你早就知道了。”
“是我在你家過夜的那次嗎?”他扯著唇勉強笑了笑,“我不記得我做了什麽,對不起。”
言從逾的聲音聽著低落,顧跡心裡也不好受。
顧跡道:“是那兩天,我看到了你房間裡的那幅畫。”
言從逾愣了下,“可你說你沒看見。”
“當時沒想好怎麽說,所以騙你的。”顧跡道:“那隻小錦鯉,也是你送的吧。”
言從逾幅度很小地點了下頭。
“還有你想知道那天晚上你做了什麽。”顧跡半支著腿,“你當時以為我睡著了,想親我,被我擋住,你才消停。”
言從逾很是震驚地睜大了眼睛。
“之前的事情今天就不說了,沒意義。”顧跡沉默了片刻,“小言,你想過我會拒絕嗎?”
“……”
還是被拒絕了嗎?
言從逾垂著眼,眼眶一陣酸疼,眼前仿佛被水霧蒙上了視線,只能緊緊咬住了唇,不發出聲音。
顧跡心裡也不是滋味,靜了半天后,沒聽見言從逾的回答,側過頭看了眼他,卻倏地捕捉到男生臉上滑落的淚水,掉在衣服上滲出一道濕痕。
言從逾的哭沒有聲音,只是安靜地流著眼淚,他低著頭,甚至看不清臉上的神情。
但只是看著就足夠傷心。
顧跡手足無措的慌張,“小言,你先別哭……”
言從逾覺得自己很不爭氣,至少要等到顧跡走後,可卻實在忍不住。
他在鼓起勇氣今晚的決定之前,也想過會被拒絕,可也幻想過顧跡會答應他。
他覺得,顧跡對他應該也還是有一點點喜歡的。
至少不應該這麽直接的拒絕,甚至沒有半點轉圜的余地。
“……我哪裡不好?”言從逾抬起頭看著,眼淚打濕了睫毛,苦澀著問道。
“你很好。”顧跡看著這樣脆弱的小言,心像是被莫名攥緊,壓著聲音解釋道:“是我的問題。”
言從逾低聲道:“因為和林清然那段感情造成的陰影?”
他說著搖頭,“我不信。”
“你和他分手,你一點都不傷心。”
顧跡用衣袖擦過他臉上的淚痕,啞聲道:“不全是。”
“我不覺得愛情是個好東西,它裡面摻雜太多雜質。”他說:“但友情很純粹很長久。”
“可你不能因為某一個人就——”言從逾情緒有些不穩,他從來沒聽說過這樣的感情觀。
——同時把愛情和友情對立成兩個極端。
這分明就是錯的。
可他根本沒有資格質問顧跡,平息下來後,眼淚掉得更凶了。
顧跡給言從逾擦著眼淚,滾燙的淚珠落在手上,慢慢變得冰冷,心底翻湧起無措。
言從逾不是容易情緒失控的人,他閉上眼睛,腦海裡重新浮現顧跡剛才說的一字一句。
顧跡從一開始就沒有說過一句不喜歡他或者討厭他,而全是別的亂七八糟理由。
如果是借口的話,顧跡為什麽不現在趁早離開,而還在他面前一直幫他擦眼淚。
想到這些後,言從逾心底升起可見的希望。
他緊緊攥住顧跡的手,一點也不肯松:“給我一次機會。”
言從逾抬起眸,眸底星星點點的閃著水光,幾乎是低聲祈求道:“我和林清然不一樣,不是每個人都像他一樣的,你試一試……”
“如果你不討厭我的話,感情騙不了人,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顧跡眉頭微不可查地皺起,是松動糾結的表現,他許久沒說話,任由被言從逾拉著。
“……怎麽試?”
“一個月,就試一個月。”言從逾眼角的淚水已經風乾,帶著陌生的刺疼,定定地看著他,“如果三十天后,你還是現在的選擇,我會自覺離開不再糾纏。”
良久沉默。
窗外的雨好像更大了,清晰可聽見雨點拍打走廊盡頭窗戶的聲音。樓道裡的唯一亮光,便是公共區域的這盞燈。
時間好像過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間。
顧跡才慢慢開口,指尖撫過了他哭得泛紅的眼角,“十五天。”
這十五天,既是給他自己一個緩衝的時間,也是給言從逾一個後悔的機會。
“加一個條件,十五天后我還是這個選擇,你就老老實實地扔掉心思,像最開始那樣做朋友。”
“能接受嗎?”
言從逾卸了一口氣,松開了勒著顧跡的手,下一秒便抱住了他,嘴唇緊挨著男生的脖頸,聲音帶著點模糊:“我接受。”
“我接受……”他又重複了一遍。
顧跡頸間傳來癢意,他輕輕拍了拍言從逾的背,心裡有說不出來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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