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無崖還不死心:“明明燕安王已經滿門抄斬。三法司都已經問讞斷案,那麽調查三年前滅門慘案的會是什麽人呢?”
蕭霽月翹起腿:“大人已經說了滿門抄斬,我自然也與王府毫無關聯,只是好奇罷了。”
好奇?
哪有這麽簡單。
蕭無崖的手指敲著桌案:“百密而無一疏嘛。太祖大業將成前也是乞兒,臥薪嘗膽三年也成了帝王。”
最後“帝王”兩字加的很重。
蕭霽月握著茶杯的手微微收緊。
他冷冷抬眸,神情警惕。
見到蕭霽月遲遲沒個反應,蕭無崖當時拍案而起,之前的偽善全部消失,換上可怖的模樣:
“別裝了,你難道不恨謀害燕安王的權臣?你就甘願屈居於汝南侯府一輩子!?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整個江山我們都幫你取來!”
茶杯中的水濺了一桌。
聽到這荒誕不經的話,蕭霽月“嗤”地一聲笑起來。
當年王府擁躉或死或傷,無一善終,何況如今宦官當道,縱他蕭無崖有通天的本事、再霹靂的手段,也不過是個遼東指揮使而已。
除非……
他還有別的什麽身份。
想著想著,蕭霽月的手指蘸著桌上的水,漫不經心地畫起小人像——
海棠花下,國子監裡。
卿玉案認真念著書,忽然偷瞄了一眼,握著狼毫筆輕輕敲了自己:
『好好念書,不要走神。』
“真傻。”蕭霽月低聲喃喃。
那些書他早就讀過千萬遍。
怎麽笨到自己來利用他都不知道。
蕭霽月面頰上浮現笑意,說道:
“大人說笑了,我又不姓謝。大人說我叛敵通國要治我死罪。那大人妄議朝廷,結黨營私也是誅九族的罪。”
聽到蕭霽月反將一軍,蕭無崖非但不氣不惱,反倒雙眸眯起:
“既然都是戴罪之人,或者說,不該是汝南侯府的侍讀。應該換一種稱呼——”
“太子殿下。”
蕭無崖目光如灼,蘊含無數殺氣:
“你說卿二公子要是知道你的身份,該如何回應你呢?”
蕭霽月沉默許久,過了一陣,他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固執地說道:
“就是要讓他親自去揭露。”
要讓他懺悔一輩子。
第11章
汝南侯府外,除夕夜。
陛下與臣子共覽鼇山燈,還沒等穿上卿玉案特地選的新衣,卿齊眉和容蘭、容陵就被緊急指派給公主守衛,暗中護佑其安虞。
和以前一樣,這個除夕又是卿玉案一個人過。
府外的回廊亭邊,仰珠神秘兮兮地在桌上放了黑色紙包,仰玉正納悶著,只見仰珠層層拆開方包——
是灰色的粉末藥劑。
“這是……”仰玉疑惑。
仰珠在瓷杯中撒入一些粉末,再用藥匙攪勻:
“這可是我們調到世子身邊的靈丹妙藥!”
“你是說——”
仰玉難以置信地睜大雙眼,當她意識到是什麽的時候,她趕緊將藥劑蓋住,壓低了聲音說道:
“姐姐你瘋了嗎!這可是殺人!被發現要告到衙門上的。”
“反正那二公子活不到明年了。只要跟杵作提前打個招呼,便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到時候你我都是世子身邊的紅人,沒準當個侯府夫人玩玩。”
仰珠振振有詞地說著,忽然她的眼眸閃爍出惡毒的意味:
“何況是你當時說的,卿玉案要是死了就好了。和我可沒什麽關系。”
仰玉這才知道仰珠是要拉自己下水,她無助地拉住姐姐的衣袖:
“我那是隨口一說——”
“麻雀不是鳳凰,就是飛不上梧桐樹!瞧你那膽。”
仰珠恨鐵不成鋼地搖頭,忽然她像是察覺了什麽,猛地回過頭:
“什麽聲音!是誰。”
一個不過四五歲的少年跌跌撞撞地跑向卿玉案的寢屋,一不小心被草叢邊的石子絆倒。
他方才一直在偷聽!是要告狀啊。
仰珠氣憤道:“你這小兔崽子從哪裡冒出來的。”
仰珠和仰玉圍了上去,捂住小孩的嘴不讓他發出聲音,拖著他的腿向後拉,場面一度混亂。
“嗚嗚!”
小孩大聲發出聲音,想讓寢屋內的人聽見。
他的哥哥遇見很好的主子,在六扇門那種常人無法忍受之酷地,是卿玉案帶著他走出陰霾。
他的身體抱恙、朝不慮夕。
他足夠聰慧。
他足夠善良。
忽然,仰玉手中的布條猛的一勒,少孩子的身體徹底癱軟,頭以詭異的角度歪斜。
死一般的寂靜。
仰玉半天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直到仰珠提著絳紗燈去照,才發現更為恐怖的事情。
仰玉此刻已經恐懼到了極點,她雙手顫抖著:
“他不會就是容陵的那個堂弟,小……小麟兒吧。”
“啪——”
絳紗燈落在仰珠腳下,照亮孩子掐得烏紫的脖頸。
正說著,仰珠伸出手指就往鼻下去探,才發現果真沒了氣息。
仰玉倏地抽回手去,整個人癱軟在地,滿面驚恐:
“我……我不是故意的!”
“別說廢話了!就是活著也得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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