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南楓回身,“你還想幹嘛。”
鬱寧抓著他的手腕,往冰河裡面帶,“去滑冰。”
季南楓:“你三歲嗎?還玩這個?”
“走吧,好不容易來一趟。”
最美的風景絕不甘心於欣賞,還要徹底融入其中。
鬱寧身體弱、又怕冷,他今天不嘗試,以後更沒有機會。
對外行人來說,所謂的繪畫,就是把現實生活中的景物,通過臨摹的方式,複刻到畫板上。
對於鬱寧來說,繪畫並不止於此。每幅作品都有靈魂,想要繪刻靈魂,絕不僅僅畫出表象,而要真正融入到畫中,感受它的生命力。
鬱寧難得高興,季南楓雖心有余悸,但也不忍拒絕。
他被鬱寧拉著,往湖中央走。冰面很滑,倒映著彼此的身影。
他們步子不快,幾乎是滑動的方式,兩個人都戴著厚實手套,但拉得很穩,鬱寧能摸出季南楓的手指輪廓,很長,也很熱。
他們上次牽手,應該是幼兒園中班。
那天外出活動,老師讓兩個小朋友手牽手。聽到該消息,最後一排的季南楓迅速跑到第一排,用自己玩了細沙子、摸了牛奶糖,黏糊糊又髒兮兮的油手,緊緊抓住了鬱寧。
季南楓不僅弄髒鬱寧的手,還蹭花了他的新衣服,大搖大擺拉著他亂晃。
當年,小小的鬱寧甩不開髒髒的手,他委屈到大哭,季南楓卻嬉皮笑臉。他受批評、肯道歉,但就是不放手。
鬱寧收回思緒,看著身旁,拉著他緩慢往前的季南楓,對方步子邁得小心,手握得很緊,時刻注意著他的反應,生怕他會摔倒。
鬱寧調換方式,十指相扣。
“喂,雖然我知道我很帥,但你再這麽看,我可要收錢了。”
“不看就不看。”鬱寧收回目光,滑著步子,迅速衝出去。
季南楓:“慢點!摔了怎麽辦?”
兩個人緊緊牽扯,季南楓跟著向前。
鬱寧加速加速,“不怕,要摔的時候,你會抱住我。”
“做夢吧!如果要摔,我得先自保。”
“你會的。”說著,鬱寧松開手,拚命向前,“來追我。”
“你幼不幼稚,快停……小心!”
在一瞬間,季南極速衝出,湖面寬廣,地表很滑,一旦加速就很難停下來。
季南楓追上了鬱寧,卻無法控制速度,彼此緊緊相擁,一同摔了下去。
鬱寧在下,季南楓在上。
季南楓胳膊拖著他的腰和肩膀,最大程度減小後背和冰面的撞擊。
“沒事吧?”季南楓支在他上方,滿臉擔心。
“我就說你會抱住我。”
他避開鬱寧的目光,“趕緊起來。”
“等一下。”鬱寧躺在冰面上,注視著季南楓的臉。
季南楓被他的目光吸引,“怎麽了?”
鬱寧:“這種感覺似曾相識。”
季南楓:“哪相識?”
鬱寧:“在夢裡。”
鬱寧死死抓住他,“我夢到我躺在地上,就像現在這樣看著你,卻起不來。夢裡的我渾身是血,奄奄一息,就快要不行了。”
“你當時跑過來,就這樣趴在我身邊,為我做心肺複蘇。”
“可我明明已經不行了,你還是不放棄,拚盡全力搶救我。”
“你不停喊我,不許我睡,讓我醒過來,命令我不要死,逼我睜開眼看著你。”
“你還對我說……”
“說他媽你大爺!”季南楓討厭這個話題,“以後早點睡,別再熬夜畫畫,就不會做這種狗屁爛夢。”
“起來。”季南楓拽他,卻又被阻攔。
鬱寧勾著他的脖子,“你不僅幫我做心肺複蘇,還做人工呼吸,嘴對嘴,就像接吻。”
霧氣彌漫,天空飄起了細膩的雪花。
不知敘述者是否有意,但傾聽者動了心。某些言語,帶著蠱惑性的指引。
更何況,鬱寧閉了眼。
季南楓托著他的肩膀,身體隨地心引力靠近。
世界安靜無聲,季南楓能聽到胸腔不安分的心跳,手背承托的冰面很涼,心臟卻熱烈滾燙。
季南楓持續下移,微微戰栗的空氣裡,藏著不安分的呼吸。他能感受到鬱寧溫度,還有即將觸碰的柔軟……
“喂,你們幹嘛呢?”
“不要躺在那裡,危險。”
“冰面沒有凍實,危險!”
“快回來,會掉下去的!
鬱寧最先睜眼,迅速推開了他。
從冰上起來,到劃蹭過去,再回到車上,彼此毫無交流。
車內開著暖風,鬱寧懷裡是熱騰騰的暖手寶。車開出去十幾公裡,季南楓才不尷不尬地開口,“還想去哪玩?”
鬱寧:“我餓了。”
季南楓看表,早過了午飯時間,說好的一個小時,竟然呆了兩個半小時。
季南楓:“先去吃飯。”
車沿著國道往外開,大約二十多分鍾後,他們到達了寧市。
鬱寧對這座城市不熟,飯店是季南楓挑的,在他家連鎖酒店的星級餐廳。
他們在觀景最好的房間,享受著美味佳肴。
飯吃飽,已是下午三點,鬱寧感到疲乏,“回去吧。”
“樓上有酒店,你先洗個澡咱們再走。”季南楓說:“那裡有浴缸,泡泡身子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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