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禮貌?”
“對啊。”江月鹿很正經地點頭,壓根不看其他紙人已被氣得頭頂冒煙:“所以誰要是擋著你吃飯,殺掉就可以了。”
“殺掉?”紙娃娃歪著頭想了一會,“嗯!那就殺掉吧!”
被策反的小紙娃娃對她的同伴毫無憐憫心,張開雪白的牙就朝他們咬去。
連高鬢夫人也被咬了一口屁股,她氣得花容失色:“區區凡人,滿口胡言!”
也不怪紙娃娃容易上當受騙,實在是因為這群紙人已經很久沒出來過了。
十年以來沒人選擇過困難模式,這是他們頭一次被喚醒。想想看吧,就像一群失業十年的打工仔忽然被老板抓去上班,每個人都無法迅速進入狀態。
等筋骨和殺意活絡起來,江月鹿已經跑遠了。
“怎麽辦啊?!”
大力士望著跑向外城的江月鹿以及跟著後面像個滾雞蛋的紙娃娃,沉著臉道:“不慌,你看他要去的地方。”
“噢……”
一縷縷白煙飄散開來,露出光怪陸離的外城輪廓,酒樓在其中若隱若現。
氣急敗壞的高鬢夫人平靜下來,“我想起來了。”
她畏懼地望著那棟白霧掩蓋的酒樓,即使沉睡了十年,也還記得當時那些人所帶來的痛苦。十年前的屠殺夜,不止帶來了人人懼怕的山賊,也帶來了讓他們膽戰心驚的怪物!
明亮的月光映照著外城,四處響著勾魂奪命的沙沙聲。
兩個靜佇的紙人站在街道盡頭,仿佛已經看到江月鹿的死期。
“去醉仙樓……就會見到‘夫人’。”
“在那之後,他將必死無疑。”
第14章 紙人城11
這一夜,外城上空持久不散的黑霧消失得無影無蹤。江月鹿抵達時,看到的就是被熒白月色籠罩的荒涼城池。
醉仙樓離他不到十米遠,近在咫尺。
他又回過頭,無盡的長街這一次一覽無余,但是始終不見紙人們的身影,不知為什麽,它們放棄追殺自己了。
這和答題規則不符不是麽?
何況,他離開時,那位高鬢夫人和大力士眼中迸濺出的仇恨是如此真實,他們真的很想細嚼慢咽吃了自己。
沒有追來的原因或許只有一個。
他來的地方另有玄機——連困難模式下的紙人都不敢抗爭。
他轉回頭,望著金底紅字、寫著“醉仙樓”三字的木匾,歲月為它留下厚重的塵埃,但這棟樓早年經過重工打造,連一塊牌匾都壯麗非凡。
朱大人說過,劉石頭的屍體是在外城的醉仙樓發現的。
熨鬥鎮為他們一行巫師舉辦的宴會就在醉仙樓舉行,劉石頭負責當晚的皮影表演,他在提前到場確認的時候被殺了。
這棟樓裡或許還留存著他為何死去、被誰殺死的證據,相同的,這裡或許還留有那個將他殘忍殺死的敵人。
江月鹿邁開步子——
很遺憾,他現在沒法做到。
他只能無語地低頭,注視著緊緊抱住他腿的紙娃娃。兩片黑紙剪裁而成的眼珠沒有高光,但他卻能從中看出莫大的渴望。
“能先松開嗎?”
“我餓了。”
江月鹿不由分說、一根根掰開她的手指,被人突然抓住手,紙娃娃第一秒就想要撕爛他,但發現這隻手暖暖的,她便愣愣地仍由處置了。
被放到地上才回過神,沒有高光的眼顯得毫無感情:“你騙我?”
她亮出尖銳的牙齒,手指甲也在瞬間伸長幾倍,語氣充滿殺氣:“快給我吃的!”
“喲,脾氣還不小。”江月鹿蹲下來,直視著她沒有高光死寂一片的眼睛,“誰家的小孩跟你一樣?態度太差啦。”
她真想殺了這個嘮叨的人,可是想到那從未嘗過的鮮美口味,她硬是耐住了劇烈的怨憤和恨意。
“沒有人教過我。”她倒很驕傲。
“我不是在教你嗎?”江月鹿拍了拍她的手,後者因為突然接觸到他溫暖的手掌,忍不住向後一縮。
“先把指甲和牙收起來。”
她凶狠地嘶道:“給我吃的!”
江月鹿在她撲過來之前,將黃符夾在手中,展示道:“我說三聲,把指甲和牙收起來,不然我就要自己吃掉了。”說著真的將黃符揉成一團,張開了口。
她急得蹦起來,牙和指甲也收起來:“給我,給我!”
“說話方式也要改掉。”江月鹿又道。
“囉嗦!”
見江月鹿不由分說又張開了口,她癟起嘴:“……囉嗦。”見到她的表情,江月鹿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了妹妹。
他歎了口氣,將黃符紙團塞進紙娃娃的嘴裡,明明不是一顆糖,但她的臉上卻出現了嘗到甜味才會舒展開的幸福表情,也只有這種時候,她才像個小孩。
“先別鬧,待會再給你吃,越乖就越有很多可以吃。”
紙娃娃現在無比好說話,她“嗯!”了一聲,三下五除二爬到了江月鹿肩膀上,安安穩穩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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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仙樓有三層高,相比酒店,更像是一間客棧。一樓供來往客商歇腳,點盤花生米下酒就能過一下午。如果是貴客,就可以上二樓、進廂房。
每間廂房上都貼有花箋,寫著不同卻能成系列的名字。
這一點,和現代餐廳的包廂一樣,江月鹿曾出入的餐廳就會有“靜月軒”、“芙蓉軒”等等不同的名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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